方氏幾乎是帶着一肚子火氣，隨便燉了一鍋清水燉兔肉。
饒是這樣，方氏還不情不願呢，臉色黑得快要滴墨。
當方氏把那碗清水燉兔肉拿到門口，讓大傢伙一人嘗一塊時，那些人的眼睛驀地就變了。
好半響才擠出一句，“這味道怎麼那麼淡呢？”
頓了一下，有人嚥下嘴裏的兔肉，擠出一句：“方氏，這肉你莫非沒有下鹽？”
話音剛落，人羣就涌動了。
“不會吧，柳家日子不是過得很好麼？三天兩頭的喫肉補身體，怎麼如今連鹽都拿不出來了？”
“我看啊，不是柳家沒鹽，而是不打算拿出來罷了。”
“天啊，一點點鹽而已，以前我還覺得方氏知書達禮，不愧是鎮上教書先生的女兒，如今看來，行事風格簡直比村裏人還不如。”
“嘖嘖嘖，就是啊，你們瞧瞧，這裏面何止沒有鹽，好好的兔肉直接就着清水煮，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肉。”
“是啊，要是我可捨不得喲。”
“以前聽柳嬸子說自家兒媳婦哪哪都好，懂事乖巧，如今看來，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沒錯，你要實在不捨得把肉分給我們，就直說便是......”
“......”
方氏被衆人的譏誚聲氣得臉色鐵青，面色忍不住變了變。
“肉都給你們了，還不走？”
還小聲的嘀咕一句：果真是上不得檯面的鄉下賤民。
潛在含義便是把村民們當成乞丐來對待。
村民們也都意識到這點，臉上的表情直接拉下去，看着方氏的眼神也充滿了不善。
大家雖說饞肉，可也不是沒有尊嚴的。
原本想着柳家人處事不錯，爲人又大方，大傢伙嘗一塊肉壓根就不算什麼，誰知這方氏竟然露出這副嘴臉。
一個漢子手裏拿着肉，如今只覺得異常燙手。
他梗着脖子，乾脆把那塊肉丟回到碗裏，嗤笑一聲：“柳家不樂意給肉就直說，犯不着這麼糟踐我們，大家也不是沒有骨氣的。”
說完氣沖沖的轉身離開。
今日柳家真是刷新了他的認知。
除了秦大嬸這種貪喫的，剩下大部分人都直接把手裏的肉丟回碗裏，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而秦嬸子嚥下嘴裏那塊肉，不忘說道：“方氏，你這肉燉得比我還差些，清湯寡水的，也太沒有味道了。”
話雖如此，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剩下的大半碗兔肉。
方氏被大家的態度刺激到了，暗暗地在心裏罵了一句：賤民，都是賤民。
氣沖沖地轉身插上門。
秦大嬸盯着合上的大門，暗道：“真是可惜，早知道就應該提前把碗搶過來的，真是白白浪費了好時機。”
秦家的條件在村裏算是過得比較拮据的。
所以旁人可以看不上那塊兔肉，但是秦嬸子卻沒有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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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回到餐桌，火氣很大的把碗摔在桌上。
坐在桌邊喫飯的柳家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尤其是柳老太，“方氏，你這是做什麼？火氣那麼大？”
平日裏她惦念着方氏是兒子自己相中的，對方氏也多有忍讓，就算方氏有時候做得太過，柳老太也從未在外人面前說三道四。
而現在，方氏居然敢當着大家的面，衝她摔碗，這不是明擺着對她有意見嗎？
如果方氏能聽到柳老太的心裏話，只怕會很委屈的說：娘，我冤枉啊！
只是她聽不見，更是不知道柳老太已經對她有了意見。
柳老大看着妻子，也難得露出一絲不虞，不過他對方氏是滿意的，也沒有表露出來，反而溫聲詢問道：“先前你端碗肉出去，大家也沒來得及問你怎麼回事，現在你回來，又一臉火氣，究竟是誰得罪你了？”
看着柳老大的反應，身爲親孃的柳老太是不滿意的。
只是到底給了柳老大一些臉面，沒有再出聲。
方氏還氣哄哄地，“還不是那些人，我好心好意端碗肉給他們，結果大家倒好，各個嫌棄得不行，還把肉丟回來，擺明了就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說到這個清水燉兔肉，柳家人也不是沒有意見的。
柳老太看了過來，“我還沒問你呢，這好好的兔肉怎麼一點佐料也沒下？清湯寡水的，剛纔你爹還唸叨呢。”
說到這個，方氏的表情莫名有點僵硬。
柳老大看不得妻子受委屈，趕緊出聲道：“興許是她忘記了，下回記住就好。”說完還給方氏遞了個眼色，讓她趕緊坐下喫飯。
柳老太不贊同的看了兒子一眼。
以前覺得兒子疼媳婦沒什麼，如今看來，這心裏哪哪都覺得不舒服。
她可聽說了，寧丫頭拿了那麼大一隻野兔，起碼有三四斤肉。
這兒媳婦倒好，一股腦都下了鍋，還什麼調料都不下，寡淡無味，真是白瞎了這幾斤兔肉。
“方氏，寧丫頭拿了這麼大一隻野兔，你怎麼也沒留她下來喫飯？”
以前怎麼不覺得兒媳怎麼沒有禮數？
方氏聽到楚宛寧的名字，散了大半的火氣又撲騰回來了。
要不是因爲楚宛寧，她今日何至於在衆人面前吃了大虧？
方氏把所有的火氣都算在楚宛寧身上。
想到這裏，方氏的語氣不免有點陰陽怪氣，“娘，人家都說了，以後跟明俊橋歸橋，路歸路，您讓我怎麼把人留下？”
柳老太擰了擰眉頭，“寧丫頭不至於這般沒有分寸。”
方氏聞言，立馬氣煞了。
所以她婆婆的意思，是說她沒有分寸？
“娘，當時現場那麼多人在，兒媳可不敢冤枉了她！”方氏的語氣不自覺提高了一些。
就連一向不管事的柳老爺子也皺了下眉頭。
柳明俊咀嚼的動作微頓，偏頭掃了方氏一眼，“娘。”
意在提醒。
換做平時，方氏看重這個兒子，自然也願意聽兒子的話。
而現在方氏先被楚宛寧打臉，又接着被那麼多村民羞辱，火氣早就壓不下去了，自然也不會看兒子的眼色。
“娘什麼娘，我又沒有說錯。”
“我就知道那個災星出現，一定沒有好事發生！果然......我柳家真是倒了大黴。”
頓了一下，心底還有點埋怨起了柳明俊，“你說你，救誰不好，怎麼就想着救那個災星呢？你就不怕萬一被災星連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