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過去。
這一巴掌帶着她對宋氏的嫉恨，用足了力氣。
楚長津的右臉蛋一下子就腫了起來，紅紅的，像極了一個發麪饅頭。
可見周氏壓根就沒有留情。
楚長津捂着自己的臉頰，嘴脣緊抿，看向周氏的眼神充滿了怨恨。
周氏剛開始還有幾分慌亂，等看見楚長津眼裏的憤恨時，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氣又衝了上來，“你還敢瞪我？”
小院的動靜不小，屋裏的楚老太也聽見了。
她板着老臉，沒好氣的斥道：“吵什麼吵，硬生生把老孃吵醒了，周紅梅你這是要上天啊？我還沒見哪家的小媳婦跟你一樣，一點也不孝順......”
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
周氏心神一緊，楚長津這個小崽子再怎麼說也是大房留下的骨血，待會要是在老太太面前告狀，那自己......
尤其是平日，周氏表明功夫做到位，就連楚老太都以爲小兒媳心疼侄子，暗地裏對其十分滿意。
哪裏知道小兒媳陽奉陰違？
在背地裏沒少對侄子打罵指責？
周氏眼珠子轉了轉，腦海裏靈機一動，迅速蹲在院子喊開了：“娘啊，你快出來給我評評理啊，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啊......”
“我看在大哥的份上，對長津多有照顧，也從未指望過他感激二房，可是這小子實在太令我寒心了......”
“我自打嫁到楚家，操持家裏家外，忙得腳不着地，可就是這樣，也得不到人家的半點好啊，我真是太苦了......”
楚老太剛睡醒腦袋還是懵的，直到她聽見後面一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操持家裏家外？
簡直是放屁。
誰不知道小兒媳最愛偷懶耍滑了？
因着自己的偏心，周氏沒少把家務活丟給宋氏，這一點楚老太早就發現了，比起周氏，她更厭惡宋氏，於是便當着什麼也沒看見。
村子裏，不，就連隔壁幾個村莊，哪家的小媳婦日子有像周氏過得這般如意的？
就這，她還哭訴上了？
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楚家多磋磨小媳婦呢，再過幾年，她的乖孫也到了年紀，到那時哪還有什麼小姑娘願意嫁進來？
要是讓她的乖孫打了光棍......
楚老太越想越氣。
這是真的沒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
楚老太順手從牆上拿了一根擀麪杖，氣沖沖地往周氏的方向跑過去，“周紅梅，你都當媽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心裏沒點數是不是？信不信老孃揍你？”
周氏慌了神。
這還是楚老太第一回對她揮傢伙。
別說還挺嚇人的。
周氏也不蠢，自然不可能傻傻地站在原地捱打。
楚老太追，周氏就跑。
兩人在院子裏繞了好幾圈。
這麼大的動靜直接把西屋看書的楚秀秀驚動了。
其實楚秀秀早在周氏教訓小堂弟的時候就醒了，只是她並沒有出來阻止，跟往常一樣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看見院子裏雞飛狗跳的場景，再掃了一眼隔壁鄰居隱隱有了過來看熱鬧的架勢，臉色直接黑了下來。
“奶，娘，你們這是做什麼？”
太丟人了。
要是傳揚出去，那自己還怎麼見人？
聽見最得意孫女/閨女的聲音，兩人這才停了下來。
楚老太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氏，“還不是你娘，一清早的吵死人了。”
以前宋氏在時，她爲了刺激宋氏，故意擡舉周氏，心眼都偏的沒邊了，以至於把周氏的心都養大了。
老大沒了之後，周氏竟然還敢反對自己接回小孫子？
真是欠揍。
楚秀秀擰了下眉頭，“娘，先把門關上。”
周氏怔了一下，趕緊跑過去把院門關上。
剛纔真是被楚長津那個小崽子氣糊塗了，都忘記隔壁有人這件事了。
想到這裏，周氏又冷冷地瞪了一眼楚長津，“娘，我看在長津是大哥留下的骨血，自打他住進這裏，我就沒短過他喫喝，結果他倒好，看見我就當沒看見一樣，一點教養也沒有！”
楚長津垂在兩邊的手指倏然收緊。
楚老太皺了皺眉，有些不信。
婆媳相處多年，周氏慣會做表面功夫，楚老太並不是不知道。
楚秀秀眨了下眼睛，搶先一步走到低着頭的楚長津跟前，：“小津，是不是我娘哪些地方伺候得不周到？你跟姐姐說。”
楚長津還是沒有擡頭，只是悶悶地應了一聲：“沒有。”
就算說了又怎麼樣？
這裏不是他的家。
楚長津的眼圈忽然紅了，淚光在眼眶裏面閃爍，卻強撐着不掉下來。
他的家早在父母離世後，便沒了。
楚秀秀聽見楚長津的話，悄悄鬆了一口氣。
還好楚長津很配合，否則她都不知道怎麼收場。
楚秀秀嫣然一笑：“小津，既然我娘沒有做錯的地方，那你爲何不喊我娘？”
頓了一下，當衆嘆了一口氣，語氣頗有些語重心長，“小津，自打你來到這個家，我娘對你比我們姐弟還要好，私底下小風沒少因此喫醋。”
“我娘總說你沒了爹孃不容易，讓小風不要同你計較。”
“我們姐弟受點委屈不要緊，可你不能不尊重我娘呀！”
周氏適時說了句，“白眼狼一個，養不熟的。”
楚秀秀一臉爲難地道，“娘，你別這麼說，小津還小不懂事，等他大一些了自然就好了。”
周氏冷哼一聲，“八歲了也不小了。”
楚老太本來沒有在意，直到聽見最疼愛的長孫受了委屈，臉色直接拉了下來。
“長津，快跟你嬸嬸道歉。”
低着頭的楚長津神色微變，慢悠悠地擡起頭來，“奶，她打我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楚老太，心裏還存着幾絲期待。
楚老太看着楚長津紅腫的臉蛋，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周氏，“有話好好說，怎麼還動上手了？”
就算她再怎麼不喜宋氏，對於楚長津這個小孫子，還是有幾分疼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