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將軍端坐在主位上。
放在他面前桌上的,是一張邊疆的地域圖。
陸將軍正低頭端詳着,眉頭時不時揪成一團。
陸時景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去的,神色無波,“父親。”
陸將軍的全部心神這才從圖上收回來,看見兒子露出一道愉悅的笑容,“你這個小子,總算來找你老子了。”
陸時景站在那裏,沒作聲。
要不是你八百里加急給他去了好幾封信件,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隱約能窺見兒子眼裏的情緒,陸將軍的表情多了幾分不自在,抵着拳頭輕咳幾聲,“咳咳,時景,你快過來看一眼。”
此刻邊疆正在打仗。
陸將軍行軍多年,戰無不勝,這一仗也把對方打得連連敗退,只是對方擅長躲避,對地域環境尤爲熟知。
這會竟然躲到一處易守難攻的地界,讓陸將軍苦惱了好幾日。
陸時景自小跟在陸將軍身邊,耳熟目染,又聰慧非常,偶爾能給他一些獨到的見解,讓陸將軍喜不勝收。
這一仗眼看着他們軍就要勝利,可對方老是躲着不出來,饒是兵力強盛的陸家軍也是毫無辦法。
陸將軍便想到了二兒子。
這才傳信把對方召來。
陸時景也沒計較,點點頭走過去,黝黑的瞳孔徑直落在那張地域圖上面。
“從這裏......”僅僅掃了幾眼,陸時景便發覺了關鍵,“還可以分一小隊陸家軍挖地道從後邊包抄。”
陸將軍眼睛微亮,低頭思忖了片刻。
半響後露出一個響亮地笑容,“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兒子,這聰明勁就是隨了我!”
陸時景淡淡收回自己的目光,沒吭聲。
呵~
表達的深意不言而喻。
陸將軍儼然也發覺了,訕訕地收回自己的笑容,“那成,我現在就命人安排下去,相信過不了兩天,這仗就能結束了。”
把軍情報回京城,聖上肯定會大喜。
一高興很有可能會給自己放一段時間的假期,他就能回京陪妻兒了!
想到這裏,陸將軍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了,“時景,這回真是多虧了你,等老子回了京城,咱們爺倆一定得來上幾盤。”
陸時景:大可不必。
陸將軍是個武將,可奇怪的是他偏偏愛極了下棋。
更無奈的是他還是個臭棋簍子。
棋品簡直沒法看。
偏偏就是這樣,陸將軍還渾然不知,自認爲棋藝高超,平日裏沒少拉着兩個兒子對弈。
至於爲什麼是兩個兒子,無非是因爲小兒子不願意配合。
解決了心頭大事,陸將軍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只是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臉色頓時陰沉下去,“聽陸川說,你這回險些遇險?”
陸時景淡淡擡眸,眼底一片平靜,“我沒事。”
看着他一臉淡淡地表情,陸將軍胸腔的火氣越發濃郁了,氣得握緊拳頭砸向了桌案,“這個逆子!”
陸時景眸光閃了一下,“父親息怒。”
陸將軍臉色鐵青,“這個逆子究竟想做什麼?算上這回,他這兩年已經出手五六次了,這是明擺着要置你於死地啊!”
相比之下,陸時景倒是沒那麼生氣,面上相當大方,“他還小,身爲二哥,我自是不會同弟弟計較。”
熟知陸二的人便知道,這副表情的陸時景纔是真正的危險。
果然他的話剛說完,陸將軍臉上的怒火越發茂盛了,“小個屁!你雖然當哥哥,可你們之間才差五個月,比起你,那逆子簡直無法無天,眼底全然沒有半點對兄長的尊敬。”
陸時景墨眸微動,淡淡挑眉,“父親別這麼說,想必是我這個兄長做的還不夠好,焱弟這才心有不滿。”
“不滿個屁!”陸將軍沒忍住又爆了粗,“你這個哥哥從小到大,讓了他多少回了,凡是你有的東西,他都要想盡辦法同你爭搶,真是過分至極。”
“老子原以爲長大後他便能懂點事,結果他倒好,私下僱人埋伏行兇,行事之狠絕,太令爲父失望了!”
頓了一下,又道,“不行,等老子回京,一定要把人抓到跟前,狠狠地打上百八十軍棍,讓這逆子長點記性。”
陸時景垂下眼眸,掩住了眸底的寒光,“父親,還是算了吧,我不想焱弟更討厭我。”
“他敢!”陸將軍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懲罰他的是老子,他有什麼不滿儘管讓他來找我!”
陸時景擡起墨眸,面容懇切,“父親,您教子心切,可萬一焱弟誤會了,因此埋怨上您,就不太好了。”
陸將軍憤憤道,“他敢!”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看不用等老子回京了,時景你即刻動身,傳我的命令,讓人把逆子捆到軍營來,有我看着,想必他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陸時景薄脣微勾,面上卻有些難做,“我看還是別了吧,焱弟應當吃不了軍營的苦。”
陸將軍“哼”了一聲,“就應該讓他親自來體驗一下,省得老是覺得我偏袒你還有你大哥。”
“父親,萬一......”陸時景扯了下脣角,“他要是不願意來呢?”
陸將軍氣得瞪圓了眼珠子,“只要那逆子還剩下一口氣,擡也得給我擡過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陸時景也沒辦法替陸焱說話了,輕輕嘆了一口氣,“兒子遵命。”
陸焱:你確定有替我說過話?
陸時景:呵~
出了主帳。
陸峯和陸川二人的比武儼然已經到了尾聲。
兩人身上都有一些明顯的傷痕,只是雙方都留了情,傷口看着不是很嚴重。
見到陸時景走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紛紛停下來。
陸川率先拱手,“多謝大公子指教。”
陸峯渾不在意地擺擺手,“不用,這回我們兩個是平手,下回再繼續。”
想不到陸川看着瘦弱,功夫竟然比他不遜色,甚至在剛纔的比武中,他明顯感覺到陸川沒有發揮全部的實力。
看來還是自己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