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疑惑道，“可是那丫頭的身份有什麼不妥之處？”
“沒錯！”楚侯爺也不想隱瞞，總歸早晚大家都會知道。
“據我打探到的消息，她......名喚楚宛寧，居住在淮縣一處偏僻的村子，父母雙亡，上面有爺奶，下面還有一個弟弟。”
楚蓁蓁驚喜楚侯爺沒想瞞着她，也驚喜楚宛寧農女的身份，這回心底是真的舒了一口氣。
一個農女想必到了侯府也翻不出太大的風浪。
老夫人的臉直接黑了，“居然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農女？”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要是傳揚出去，人人都知道侯府嫡長女自小在鄉下養大，品行小家子氣，永安侯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她那張老臉又該往哪裏放？
楚侯爺面上也有些不好看。
畢竟這是他膝下的第一個嫡長女，想不到陰差陽錯跟一個農婦的女兒調換了。
結果楚蓁蓁在永安侯府享受了身爲嫡長女的所有好處，而自己的親生女兒則養在村裏面朝黃土，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雖說那孩子如今堪憂，可她畢竟是侯府血脈，等把人接回來再請一個教養嬤嬤好生調教，興許能抹掉她身上的小家子氣。”
老夫人見楚侯爺決意要把人接回來，便順勢提了一個條件，“要把人接回來老身不反對，只是......”她偏頭看了一眼楚蓁蓁，“蓁蓁這孩子老身很喜歡，以後也不必回到那戶人家家裏了。”
楚蓁蓁聞言，心下狂喜，面上卻不敢有絲毫顯露出來。
反而落下了幾顆珍珠淚，“祖母，您對蓁蓁如此好，讓蓁蓁怎麼捨得離開您？以後蓁蓁一定好好孝敬您。”
老夫人最喜歡聽小輩孝順的話，當即攬着楚蓁蓁一個心肝的叫，“老身的蓁蓁真是招人稀罕！”
這一點楚侯爺倒是沒有反對。
這十多年永安侯府也在楚蓁蓁身上傾注了不少心血，現在把人還回去，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何況楚蓁蓁近年來才名遠揚，盛名都傳到京城去了，坊間都流傳着永安侯府的嫡長女是長晉國第一才女的美譽。
楚侯爺要不是個傻子，就不會做出這種選擇。
決意把楚宛寧接回侯府，並不是楚侯爺對其有多少疼愛，只是覺得侯府血脈不能流落在外，另外對楚宛寧這些年受的苦有些許愧疚之意，所以才極力想把人接回侯府罷了。
楚侯爺想通了便笑着道，“當然，蓁蓁也是本侯的女兒，永安侯府不至於連幾個姑娘都養不起。”
楚蓁蓁直接落下了眼淚，“多謝爹爹愛護之心，等姐姐回府，蓁蓁一定好好侍奉她，不敢有二心。”
老夫人頓時心疼極了，朝楚侯爺看過去，“這些年侯府姑娘就那麼幾位，眼下莫名其妙多了一位，侯爺打算給她安個什麼理由？”
末了還不忘提醒道，“蓁蓁自小在老身這裏長大，說什麼都不能委屈了她。”
楚蓁蓁忙表示，“祖母，爹爹如今願意讓蓁蓁留下，我已經感激涕零了，就算蓁蓁不是......侯府的嫡長女，我對祖母一片赤誠還是不會變的！
就算讓蓁蓁爲奴爲婢，只要能待在祖母身邊伺候，蓁蓁都心滿意足了！”
老夫人頓時被感動到了，握着楚蓁蓁的手背保證，“你放心，有老身在，侯府之內也無人敢欺你。”
說完朝楚侯爺看過去，“那丫頭雖說是侯府血脈，可這些年在鄉下養大，脾性咱們還未了解，莫名就冠上一個侯府嫡長女的稱號，或許對那孩子不是件好事。”
“不如就對外說那孩子是老身孃家一個孫女，即將及笄，爲了親事寄居在侯府，等過陣子她學會了規矩，就讓宋氏幫忙挑一樁親事，把人好好的嫁出去，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老夫人只要想到楚宛寧從小在一戶農家長大，心底對她就很難生出幾分慈愛之心。
楚蓁蓁含淚擡眸，“祖母，這會不會對姐姐有些不公平？”
楚侯爺也頷首，對楚蓁蓁又滿意了幾分。
是個拎得清的。
“你們爺倆怎麼也不想想，那丫頭自小在村裏養大，到了侯府指定多放不開，咱們畢竟是侯府，給她挑一樁家世還算富裕的人家，也不算辱沒了她。”老夫人苦口佛心勸道。
楚侯爺有些意動，但心裏還是有些過不去。
侯府已經對不住那丫頭了。
看着楚侯爺的神情，老夫人眸色幽沉，緊接着撂下一句，“別忘了，蓁蓁可是長晉國第一才女，那丫頭就算經過教養嬤嬤的調教，她還能變成第一才女？
一旦那丫頭是侯府真正嫡長女的消息傳出去，永安侯府的百年聲譽就要毀得一乾二淨了，侯爺......你真忍心見到那種局面？”
楚侯爺面色沉了沉。
“所以......爲了侯府的百年聲譽，永安侯府的嫡長女只能是蓁蓁。”老夫人朝楚侯爺看過去，“侯爺可懂？”
楚侯爺的神情稍顯凝重，不過還是點頭同意了，“母親的意思兒子明白了。”
老夫人笑着頷首，“既然要把表姑娘接回侯府，那明日就讓人把韶華院收拾出來，以供表姑娘居住。”
楚侯爺並不管後院之事，而楚蓁蓁卻心知肚明。
那韶華院可是侯府最不起眼的院落了，位置偏僻，環境一般，離老夫人的壽安院更是隔得遠遠的，如此可見，老夫人是真的不待見這位親孫女。
“那......宋氏那邊？”楚侯爺朝老夫人望過去，似在詢問她的意見。
老夫人面容威嚴，“這是老身的決定，宋氏如若有哪裏不滿，讓她直接來尋老身便是！”她一貫不喜歡宋氏那副庶女做派，要不是因着永寧侯府的緣故，他們永安侯府纔不至於讓嫡子娶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爲正室。
“這些年宋氏薄待蓁蓁，你我都看在眼裏，老身如今也想看看......對於素未蒙面的親生女兒，宋氏又想怎麼做！”
楚蓁蓁聞言神色擔憂的看着老夫人，“祖母別生氣，母親......許是我與母親緣分不夠，相信等姐姐到了侯府，定然能讓母親改變想法。”
老夫人頓時心疼不已，“蓁蓁這些年委屈你了。”
“蓁蓁有祖母和爹爹，一點也不委屈。”楚蓁蓁朝兩人望去，滿眼都是濡慕之意。
被對方這麼敬仰的眼眸注視，楚侯爺難得生出了幾分不自在。
雖然這些年他對楚蓁蓁不至於忽視，但也沒多少慈父之心，如今見到對方眼底的濡慕，楚侯爺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樑。
心裏也莫名多了幾絲愧疚。
“蓁蓁你放心，你以前是侯府嫡長女，日後也一樣！”
楚蓁蓁含淚笑了，“謝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