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喬掌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趕緊扯出一張笑臉,“楚掌櫃這話說的,在下有何本事,竟然能調動縣令府上的人。”
“這就要問喬掌櫃的親妹妹了。”楚宛寧冷不丁說了句。
這句話直接讓喬掌櫃變了臉色。
自家親妹妹成爲劉縣令的小妾也是這兩年的事情,這事從頭到尾他都捂得嚴嚴實實,楚宛寧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有百姓好奇地問,“楚掌櫃這話是什麼意思?”
落落早就受不了喬掌櫃的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大聲嚷道:“你們不知道吧?喬掌櫃的親妹妹可是劉縣令後院最得寵的小妾,你們現在說......喬掌櫃能不能調動縣令府的人?”
現場一片譁然。
“怪不得珍味閣的事一出,喬掌櫃立馬就跳出來。”
楚宛寧淡淡朝喬掌櫃看過去,語氣平淡:“珍味閣這些時日多虧了諸位的捧場,可也因此得罪了旁人,如今對方想要拉珍味閣下水,構陷栽贓,無非就是因爲利。”
人羣裏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我總算明白了,怪不得喬掌櫃跳得歡,如果珍味閣倒下了,隔壁的美味樓簡直坐收漁翁之利啊!”
說話的人是林小順,他特意壓低了聲音,“珍味閣開業至今從未發生意外,如今猛地出現食物中毒,難保不是美味樓故意打擊而栽贓陷害。”說完這些,他微微低頭,掩下身形迅速消失在人羣裏。
話音剛落,人羣裏愈發不淡定了。
“珍味閣不會真是冤枉的吧?”
“我一家老小經常在珍味閣用膳,可從未出現過一丁點問題,所以這次事故,真有可能是旁人故意構陷。”
“我相信珍味閣!”
“......”
楚宛寧脣角微勾,不止你喬掌櫃懂得煽動百姓。
喬掌櫃面色變了變,又很快收斂好,“楚掌櫃巧舌如簧,愣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在下佩服。只是珍味閣的飯菜喫死人這是事實,楚掌櫃饒是有一張利嘴也是抹不掉。”
頓了一下,又陰惻惻地笑了一聲,“高海的妻子才誕下一個男娃不久,頂樑柱如今身死,高家只餘下年邁的爹孃和嗷嗷待哺的兒子,你讓高家這日子怎麼過?”
百姓們堅定的念頭又發生了漂浮。
“誰說這是事實了?”
人羣裏自發讓出一條道來,楚定安單手拎着一箇中年男人走過來,喬掌櫃看到那人時,瞬間面如土色。
楚宛寧目光微動,心底悄然鬆了一口氣。
楚定安把人丟在衆人面前,朝楚宛寧拱了拱手:“不負姑娘所託,已趕在人逃離淮縣之前把人擒住。”
楚宛寧輕輕頷首,“辛苦定安了。”
楚定安眸光微閃。
能爲姑娘分憂,是定安之幸。
百姓裏有人問,“楚掌櫃,這人是誰?”
“這人的身份,相信在場只有喬掌櫃最清楚了。”楚宛寧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禁落在喬掌櫃身上。
衆人紛紛朝他看過去。
喬掌櫃面色發白,就連後背也泛着一層細密的冷汗,微風拂過,冷汗滲入骨髓,傳來一陣刺骨的冷意,不由打了好幾個寒顫。
喬掌櫃動了動脣,張口否認:“我不認識他!楚掌櫃別爲了逃脫罪名,就故意找了個人來胡言亂語。”
楚宛寧垂眸輕笑,“我都還沒說什麼呢,喬掌櫃便迫不及待否認,這樣豈不是更令大家懷疑?”
果不其然,衆人看着喬掌櫃的眼神滿是驚疑。
楚定安冷聲道,“快說。”他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中年男人說道。
中年男人四肢發顫,戰戰兢兢地道,“小的,小的受了喬掌櫃的吩咐,說服了高海同意栽贓珍味閣一事。”
“胡說八道!”喬掌櫃趕忙否認。
那人便委屈了,擡起頭:“喬掌櫃,小的明明是受了您的指使,給高海送了銀子,他才同意誣陷珍味閣食材有問題,您怎麼還不認了呢?”
喬掌櫃面色不變,“那你說人高海爲何會同意赴死?別忘了他家裏只餘下年邁爹孃和妻兒,要是死了,高家可就完了。”
的確如此,高海若是腦子沒問題,自然不會答應這件事。
那人怔了一下。
他只是收了銀子,幫忙替喬掌櫃傳話,其餘的根本不知情啊!
喬掌櫃不甚得意,好在他當時做了兩手準備。
這時寧知雪的婢女圓圓小跑着過來,快步走到楚宛寧面前,朝她屈膝道:“見過楚姑娘,我家姑娘被夫人禁足在府內,聽聞了此事特意命奴婢前來送東西。”
喬掌櫃右眼皮不停跳着,心裏頭莫名多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楚宛寧疑惑揚了下眉頭,“什麼東西?”
圓圓掏出一張紙,遞給楚宛寧,“楚姑娘應當不知,這高海原是知府後院守門的下人,前陣子值守期間無故暈倒,夫人心善,特意命大夫爲替診斷,卻不想竟然診斷出一個......命不久矣的結果。”
“高海當時心如死灰,夫人知道高家的日子不好過,爲此還從自己私房撥了一筆銀子交給他,讓其回去好好安頓家裏。”
“沒想到夫人一片心善餵了狗,這高海居然受了旁人的揣掇前去構陷珍味閣,實在可恨至極!”
原來高海診斷出了病情後,深知命不久矣,便拿了銀子離開寧府後院。
沒想到前幾日在外邊喝多了兩杯酒,當時高海的兒子剛出生不久,爹孃年邁,他擔心自己死後一家人該如何度過,一時失言,把自己的情況都說了出去,喬掌櫃當時就坐在隔壁,聽了個正着。
等高海離開後便命人前去說服高海,讓其假裝到珍味閣用膳,再悄悄服下毒藥,裝作是吃了飯菜後中了毒。
高海原先是不同意的,只是沒能抵得住大筆銀子的誘惑。
他想着這筆銀子能把兒子養大,爲高家留個後,便果斷同意冒一回險。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喬掌櫃沒想到自己一心謀算竟然被公之於衆,整張臉青白交加,“胡言亂語,我根本不認識什麼高海,更不認識這個人。”他指了指面前的中年男人。
楚宛寧捏着那張“證據”,冷笑一聲:“事實勝於雄辯,我手裏邊不但有高海當時的診斷結果,還有高海遺孀的證詞,她能證明高海是受了旁人的揣掇,故意構陷珍味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