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詫異極了,“大姑娘聽清了,奴婢說的是宮裏舉辦的詩會,那裏邊來往的可都是貴人,您......”
差一點就要把大姑娘實在不識擡舉的話說出口了。
楚宛寧淡淡地冷嗤一聲:“嗯,本姑娘有那時間參加詩會,還不如留在府內擺弄花草。”神情一點也不在意地垂下眸子。
春霞趕忙又道:“大姑娘,您沒參加過詩會怕是不知道,這詩會的蕭先生文采斐然,就連當今聖上都當衆稱讚過,滿京城的貴女爲參加這次詩會都早早做好了準備,詩會上必將爭奇鬥豔,如若文章有幸得了蕭先生的眼,還有機會進宮面見聖上。”
楚宛寧聽見這番話,眸光閃了閃。
“大姑娘,我家姑娘也是看在大夫人的面上,又想着大姑娘回府後還沒正式在衆人面前露面,這才命奴婢前來說動您,旁人若是得了這麼個機會,只怕都要笑傻了,還請大姑娘三思呀。”春霞眼裏滿是得意。
落落聽到這裏,拳頭又硬了,“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自從入了永安侯府,爲了不給楚宛寧添麻煩,落落的性子已經收斂了許多,更是許久沒有動手教訓人了。
原以爲自己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卻不想聽見春霞這番嘲諷的話語後,拳頭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春霞擡眼看過去,原本輕蔑的眼神恰好撞上落落陰森的眸子,頓時如臨大敵,嚇得後背一陣發麻,“你、你想幹什麼?”
落落活動着手指關節,慢吞吞地朝她逼近,“你覺得我想幹什麼?”
一句反問便讓春霞眼皮狂跳,不停地往後退,一個不小心更是直接坐到了地上,聲調都變了,“你、你別過來!”
落落果然聽話,停在了原地,“我家姑娘不想去,你就這麼去回二姑娘,聽明白了?”
春霞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就想要搖頭,目光觸及到落落危險的氣息後趕緊變換了口風,點頭如搗蒜:“我、我知道了。”
“慢着!”楚宛寧突然開了口。
春霞還以爲大姑娘改變主意了,下巴微擡,十分得意。
“告訴你家姑娘,鳩佔鵲巢多年,總歸要回到自己的窩裏,她若是連親人都不要,便離衆叛親離不遠了。”楚宛寧冷不丁說了句。
春霞眼神一變,剛要說什麼,卻見楚宛寧已經垂下眼眸。
落落呵呵嘲笑道:“還不快滾?”
春霞身爲楚蓁蓁身邊的大丫環,在下人堆裏向來如魚得水,被落落這麼一羞辱,整張臉都漲紅了,氣得咬牙切齒,暗暗道:“你給我等着!”
臨出花廳前,還轉過身撂下一句話,“大姑娘,我家姑娘可說了,詩會名額千金難求,過了這村便沒有這店了,只求您日後別後悔!”
說完懼怕落落,便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氣得落落就要去把人抓回來。
楚宛寧擡了擡眼皮,淡淡道:“犯不着爲這種人生氣。”
落落握緊拳頭,走到桌邊伸手拿起桌上的涼茶,一口氣喝了下去,涼颼颼的茶水澆滅了心底的火氣,“這楚蓁蓁真是欺人太甚!”
回到永安侯府之前,楚老頭甚至還對大兒子膝下的親生女兒保持着慈愛之心,還想着又朝一日,親孫女會回去看望他們。
畢竟親孫女真正的根還在村裏。
沒想到楚宛寧剛提及,就被楚蓁蓁隨便扯了個藉口打斷了,話都沒說兩句便急匆匆離開。
從她的態度中不難看出,楚蓁蓁心底對楚老頭還有楚長津一分親情也沒有,這輩子怕是沒有可能回到村裏同兩人見面。
“長津弟弟這麼可愛,怎麼親姐姐居然是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落落直到現在還氣得不輕。
楚宛寧擡起眉眼,輕笑一聲,“這點小事也值當你這麼生氣?”
落落氣沖沖道:“看風華院那些人得意的嘴臉,我便氣打一處來,大夫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姑娘纔是她的親生女兒,爲何她偏偏把這麼重要的拜帖交給楚蓁蓁呢?如今倒好了,一個下人也敢到姑娘面前來冷嘲熱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明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你還當了真,豈不是如了對方的意?”楚宛寧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落落。
落落也想明白了,只是心裏依舊悶得慌。
楚宛寧見狀,便道:“彆氣了,你去我房裏把最裏邊那個箱匣子拿出來。”
落落面露疑惑,卻還是乖乖走進房裏把匣子捧出來。
“姑娘,您這是要做什麼?”
楚宛寧面色淡淡,“給我家落落出氣呀。”一邊說着一邊打開匣子,從裏邊拿出一張帖子,渾不在意地交給落落,“喏,不生氣了吧?”
落落一臉懵地接過來,“姑娘,這是什麼呀?”
楚宛寧示意她打開。
落落看着上面描繪着精緻的圖案,尤其是當她看見右下角署名的“蕭如風”時,眼眸都瞪圓了,“姑娘,這蕭如風奴婢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楚宛寧挑挑眉梢,“你再仔細想想。”
落落沉思了一會兒,眼前恢復一片清明,驚喜交加:“奴婢想起來了,蕭先生不正是先前春霞嘴裏大名鼎鼎的學儒蕭先生麼?”
楚宛寧淡淡頷首。
落落頓時喜上眉梢,忙不迭問道:“姑娘,這蕭先生怎麼無緣無故給您下帖子?而且還是詩會千金難求的帖子。”
楚宛寧搖了搖頭,“那人就是想要看熱鬧罷了。”
落落聽着楚宛寧的話語,竟然對蕭如風十分熟絡,心裏愈發好奇了。
不過她沒想明白,心裏只覺得出了口惡氣,“姑娘,這回咱們韶華院總歸是能一雪前恥了,您是不知道,這幾日咱們院子裏的下人出去,都少不得聽見一些閒言碎語,他們都覺得姑娘您雖然是侯府嫡長女,卻不得大夫人的寵愛,在韶華院伺候的人肯定沒有前程......”
楚宛寧把茶杯擱在桌上,輕笑,“本來對這場詩會沒太大興致的,現在倒是想去跟老朋友見一見了。”
楚蓁蓁若是肯安分一些,那她看在已故楚父楚母的面上,也會善待幾分。
可不然......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能讓對方踩着自己佔盡了好處。
落落聽到這裏,一臉高興:“姑娘,那奴婢這就去告訴底下的人,讓大家再忍忍,過了明日,咱們韶華院便能狠狠打對方的臉。”
楚宛寧倒是沒太多想法,只是見楚蓁蓁連親生父母都不願意見一見,想要提醒一下對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