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頓時笑得合不攏嘴,“虞姑娘,本夫人親自領你去玉珠的院子。”
轉身就走,絲毫沒有給屋裏的唐玉蘭一個眼神,彷彿前頭說了那麼多,都只是爲了這後邊的話做鋪墊。
唐玉蘭驀地垂下腦袋,周身氣息十分頹靡。
馮止盈好似有些恨鐵不成鋼,“玉蘭,你娘怎麼還是這樣子?”
唐夫人膝下有兩個女兒。
嫡長女唐玉珠,身材纖細,長得如花似玉,還擅長琴棋書畫,寫得一手好文章,因此備受唐夫人寵愛。
嫡幼女唐玉蘭,小的時候明明長得精緻可愛,可不知爲何年歲越長,體型也跟着開始圓潤起來,以至於變成了這般模樣。
因着身材緣故,每回唐玉蘭出門都會成爲貴女圈調侃的對象,尤其是那些世家夫人,看見她的眼神裏總帶着幾分挑剔。
唐夫人剛開始對幼女還是挺關心的,只是礙不住她因爲幼女受盡了旁人的冷嘲熱諷。
唐夫人面薄,幾次之後便對幼女生出幾分遷怒。
而她帶嫡長女出門,每回都能受到旁人的吹捧,兩個女兒給她帶來兩種不同的體驗。
久而久之,唐夫人愈發不願意帶幼女出門了。
每回出門赴宴,身邊帶着永遠都是嫡長女唐玉珠。
唐玉蘭眼裏的光越來越黯淡,擡起頭,又驀地垂下去,雙手垂在身前,兩隻手不停的攪着帕子,神情顯得非常失落。
馮止盈頓時什麼話也不敢說了。
她輕輕咳了一聲,趕忙轉移了話題,“算了,咱們還是快些開始吧。”
只要玉蘭能瘦下來,也好讓唐夫人看看。
同樣是女兒,就不信她真的能偏心到沒邊。
楚宛寧淡淡道,“你可準備好了?還是你已經改變主意了?”
若是唐玉蘭聽唐夫人的話,覺得她年紀輕輕沒有真本事,那她現在就可以拿東西走人。
馮止盈急得不行,忍不住催促道:“玉蘭,你快說話呀!”
氣氛不知道僵硬了多久,唐玉蘭才緩緩擡起頭來,“楚大姑娘,你真的有辦法讓我瘦下來嗎?”
楚宛寧淡淡頷首,“你的體質不適合用藥沒錯,可我說的塑身之法卻是採用藥浴的方式,外加滋補身體的藥膳,以你的身體是完全能夠承受得住,並且沒有負擔!”
唐玉蘭聞言眼神逐漸堅定起來,“一切就拜託楚大姑娘了!”
這麼多年來,娘對自己和姐姐完全是兩幅面孔,對自己從來沒有一個笑臉,漠不關心,她心裏說不難受是假的!
娘既然覺得自己給她丟盡了臉面,若是自己真的能瘦下去,她……會不會就不那麼偏心了?
楚宛寧輕輕頷首,“好!”
總算沒那麼愚蠢。
因着唐玉蘭要脫掉衣服,馮止盈早早便避開了。
楚宛寧準備好藥材劑量,便讓唐玉蘭踏進木桶內,“剛開始有些疼,你要忍過去!”
唐玉蘭點點頭,目露堅定,只要能讓她瘦下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願意。
木桶內青煙嫋嫋,模糊了唐玉蘭清秀的五官。
此時的她正雙眼緊閉,用力咬着下脣,直到把粉嫩的脣瓣咬得發白。
偏廳裏,楚宛寧和馮止盈相對而坐,唐府下人見茶杯沒水了又添了新茶。
馮止盈剛喝了一口就聽見隔壁唐玉蘭的痛呼的聲音,嚇得她一口茶水差點嗆到自己,站起身睜大了眼睛,“女神,玉蘭這是怎麼了?怎麼叫得這麼痛苦?”
楚宛寧旁若無人地喝完杯中茶水,才慢條斯理地道,“這是正常現象。”
馮止盈吞了一口口水,“真的嗎?”
原先她也想關照一下女神的生意,如今看來……還是算了吧!
畢竟還是小命更重要。
唐玉蘭的聲音逐漸消失,讓馮止盈輕輕舒了一口氣。
這時,唐夫人領着心愛長女唐玉珠協同虞桑桑走過來。
一進門便大聲喊道,“玉蘭呢?玉珠擔心她,不顧虛弱的身體硬是跑過來看她,結果她倒好,竟然不知道躲哪裏去了,真是枉費了玉珠一片心意。”
頓了一下,還不忘發着牢騷,“這幾日你當姐姐的病了,身爲妹妹竟然沒有一次踏進你的院子去看望,若不是你一再求情,本夫人定要狠狠罰她。”
唐玉珠擡起頭,臉蛋嬌弱,“娘別這麼說妹妹,我相信妹妹心中還是有我這個姐姐的,只是妹妹這幾日比較忙,纔沒有到我的院子去,再說了……我的病都快好了。”說完還忍不住輕輕咳了兩聲,“咳咳!”
唐夫人頓時面露關切,擔心地看着她,“好了,都已經病了還整日擔心你妹妹,你妹妹若是像你一樣聽話懂事,娘就放心了。”
馮止盈在一旁聽得直接握緊了拳頭。
多日不見,唐綠茶的本事又精進了不少!
她氣得牙癢癢,站起身,“唐大姑娘,聽說這幾日你病了?”她佯裝無意識的問,“不過前幾日本姑娘明明看見你在錦繡閣挑東西,怎麼突然就病了呢?”
唐玉珠神色微頓,“讓馮妹妹見笑了,我這是老毛病了,經常沒有任何預兆就犯了,不礙事。”
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進來這麼久還沒見到妹妹,她去哪裏了?”
馮止盈翻了個白眼。
現在纔想起玉蘭,剛纔幹嘛去了?
還知心姐姐呢,我呸!
“玉蘭她在藥浴,是楚大姑娘開的塑身藥方。”儘管厭惡極了唐綠茶,馮止盈還是把情況說了出來,省得對方又要找事。
唐玉珠聽完急了,“妹妹她從小體質就不同尋常,怎麼能藥浴呢?我正是聽了虞妹妹的話,擔心妹妹出事,這才急忙過來勸說妹妹。”
唐夫人臉上也冒着火花,“本夫人明明讓玉蘭不準答應,她竟好,竟敢對當孃的陽奉陰違?”
馮止盈忍無可忍,“唐伯母,您不是總嫌棄玉蘭長得太胖了麼?她也是爲了你,才決意冒險一試,結果您倒好,還把錯怪在她一個人頭上,我有時候真的想不通,玉蘭她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
頓了一下,眼神滿是嘲諷,“畢竟同樣都是女兒,您從來都是對玉蘭不假辭色,反倒是唐玉珠,您就寵得如珠如寶。”
突然,門口傳來一道傷心的聲音,“女兒也想問問母親,這些年究竟是哪裏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