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搗亂。”
索隆很少用這樣的口氣同宜野座說話,宜野座看着對方發現他的眼神中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成分,邁出的腳也就落了下去。
對面的芽衣還保持着背對的姿勢,而倉都優二因爲看到自己即將得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誰知劇本根本沒按照他所構思的那樣繼續展開,本該“來不及閃躲”的女性前傾一步,扭轉身體的同時手起刀落。嘲諷的笑容在血液的裝扮下變得更加恐怖,直到倉都優二手腕處的痛覺回傳到大腦,他才反應過來。
狩獵的人,被野獸當做了獵物。
“你的爪子,我就收下了。”語畢,芽衣一腳踹在倉都優二胸口,將對方直接踢到了門上,“小朋友,看上去你有很多的問號,今天我心情好就給你解答一下吧。”
“我從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這個樓裏的任何人。”
“原來是這樣,那看來我也不用問自己究竟是在什麼時候露出破綻了。”倉都優二笑了笑,捂住自己的手腕站了起來,“不過喚醒你同伴的方法可沒人會告訴你了。”
語畢,倉都優二居然爆發出了不像失血過多之人的力量,朝着反方向發力猛衝,從天台上跳了下去。
這個操作就算是芽衣都有些看不懂了,她轉回身看向索隆和宜野座,發現兩人也在懵逼之中多少算是被安慰了一番。
犯人如此迅速的自裁着實不在幾人的計劃內,而天台也算不上什麼商量事情的好地方。把疊成小山高的人一個個碼平,他們這才覺得頭疼起來——一羣人一個醒來的都沒有。
宜野座埋怨索隆下手太重,但是他也知道下手太輕,現在躺地上的人裏得有他一個了。
索隆將暈倒的人一個個擺正後,宜野座對照着名單一個個將他們與名字對應上。這次也算是幸運了,鬧出了這麼大動靜,卻沒有受害者。不過看了看一旁一點甦醒跡象都沒有的狡齧和佐佐山,宜野座還是一陣陣後怕。
如果不是索隆他們抓緊時間找過來,等到外部支援就位,恐怕那會兒水箱裏的人已經脹大好幾號了。
而這時,之前被忽略的一些細節也就顯露了出來。
“今吉君,宜野座君,門,打不開了。”
門打不開了可以用腳踹——這時索隆下意識的反應,好在他在幾秒之後回過神,品出了這句話的含義。
等芽衣輕手輕腳回到兩人身邊,宜野座把自己的猜測小聲的說了出來。
那句“那傢伙”配合着現在被鎖上的門和還沒有解除的信號屏蔽正好從側面證實了宜野座的猜測,還有人在,而那個人有可能就是最後的幕後黑手。
爲何一定要想辦法將他們困在這裏,而不是讓他們先行撤退與其他人匯合之後再愚弄他們一次。只要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黑手的真身就有可能被挖出來了。
“那傢伙跳下去之前說了沒人會給我們喚醒同伴的方法,我不這麼覺得。”芽衣託着下巴直勾勾盯着宜野座,“從狡齧出事到我們趕到這裏,前後的時間不夠他再研製出作用一樣配方卻完全不同的藥物。你既然能醒過來,那他們也可以,再不濟還能讓唐之杜想想辦法。我們只是看到了倉都優二,狡齧和佐佐山應該是看到了真正的犯人的模樣,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趕盡殺絕了。”
沒錯,是趕盡殺絕,芽衣用的詞一點都不過激。門被鎖上不說,在他們談話期間,從樓下開始冒出了火光。學院整體的系統都被侵入,自動滅火裝置派不上用場,不多時他們就會被活生生燒死在天台上。
“看上去徹底燒上天台也不是三兩分鐘的功夫,我們繼續吧。”芽衣看了一眼火苗上升的速度,淡定的坐了回去,“犯人沒有對六合冢、徵陸那邊下死手,應該是不急於一時。又或者是他的身份可以很容易的讓他取得兩人的信任,同時不會暴露。”
索隆腦海裏忽然就閃過了一個人影,直接啊出了聲來。
“今吉?”“今吉君?”
“說起來,之前一直跟着我的警察,從咱們離開老爹那裏開始就不見了。”
索隆對於跟着自己的一行人並沒有太過上心,說難聽點就是根本沒分清誰是誰。
聯想到六合冢那邊名爲亮的少年說過的話,那個倉都優二就是誘導一部分人前往食堂的元兇,而在徵陸那裏就不見蹤影的人,應該是犯人本人沒跑了。
至於爲什麼沒有跟上來,索隆想了想,估計跟他的行動有關。
不過看着舊樓一層慢慢變大的火苗,幾人的思路還是轉了回來。
這位犯人比起去禍害其他兩人,更想先看着他們這羣人滅亡。
“不過看時間,那位快到了。”
“誒?我還以爲多少會受到這裏的影響。”
“有人來了,在樓下。”
打斷兩人的閒聊,索隆從倉都優二一躍而下的角落揮了揮手。
和他們的推理一毛一樣,犯人混在了米花署的警察裏,而且爲了圍觀他們幾人“慘死”的模樣,特意跑來了這裏圍觀。
可能是那看似唾手可得的勝利讓他忘乎所以了,他忘記了幾人目前還是存活狀態,就那樣站在倉都優二的屍體旁邊摘下了帽子,露出了真面目。
“警察先生就算想從打通的天花板逃走也是沒用的喲,我可愛的汪汪們正蹲在那裏呢~~”
步入社會青年的面孔卻有着不太符合他的略顯孩子氣的聲音,圍着倉都優二屍體轉着圈的犯人一條條說着他們可能逃跑的方向,再把那些地方一個個用他的機械狗堵住。
索隆特別慶幸現在太陽沒有完全爬起來,這舊樓的高度也還算可以,不然讓下面的人看到上面的他們看弱智一樣的眼神,確實有些刺激人。
不一會兒,不僅是索隆,宜野座和芽衣也湊了過來。觀衆的增多讓下面的人更加興奮,說起了自己的動機。
說到底還是巫女系統的不完善惹的禍。
擅長電子領域的男人偶然間發現了巫女系統的弊端——通過科學計算管理校園的巫女系統,實際上的掌控權還留在董事會的手裏。所有判別的基準都來自董事會,所有處決的權利也都來自董事會。這種明面是科技背面卻是人爲的管理系統,讓男人有了侵入它的念頭。
不過在那之前,男人覺得要做些什麼讓人們知道,這個「完美」的巫女系統,不過是他掌心的玩物罷了。
他先是改變了校園內原本的投影景象,但是沒有人注意到。接着改變了AI系統的說話模式,依舊無人關心。
人們在享受着科技便利的同時,卻沒有注意過它們細微的變化。
爲科技哀嘆的男人終於變得更加偏激起來。
利用投影技術,他開始了名爲「藝術」的犯罪。
“這種技術——只有在我的手裏纔會發光!”
幻想着掌聲與喝彩的男人並沒有等來他所期盼的聲音,倒是在他沉溺於抒發自我情感的同時,爲了逮捕他而專門喊來的支援到場了。
螺旋槳的轟鳴配合着探照燈的光線,在扭曲的投影的襯托下倒是有了幾分舞臺的樣貌。
“居然沒有被我的系統干擾到麼?不過沒關係,只要再加強幹擾——”
男人掏出平板飛快的點着什麼,可以看出確實對低空飛行的直升機造成了一定影響。從機器的精密操作轉爲人爲控制顛簸是在所難免的,這點看看那些正在速降的成員停止的動作就能明白。
當然,其中也有特例。
“說起來那次合作我就有這個想法了。”
看着從天而降一頭淺金色短髮的黑皮青年,芽衣不由得發出感嘆。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比今吉君還不符合常理的人在的話,那一定就是他了。”
名爲降谷零的青年從天而降,在三位喫瓜羣衆的歡呼聲中給予了已經扭曲的男人迎面一擊。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個男人看上去十分柔弱,體質卻好的出奇。降谷零不說全力也有八分力道的拳頭只是讓男人後退跌倒在地,還有空拿出手機繼續操作。降谷零察覺到不妙到出手阻止不過幾秒,卻還是輸給了高科技的反應上。
原本在三層待機的機械犬傾巢而出,有的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有的變成了同類的跳板,而剩下的一部分則是踩着同類的軀體撲到了還在速降中的警察們的身上。
那不是用於陪伴的治療犬,更不是用於取悅嬰兒的玩具犬,是有鐵齒鋼牙的怪物。哪怕穿着防護服,他們也無法擋住多個敵對單位的攻擊。
降谷零和一部分在地面上的警察也是如此,突發事件打亂了他們的節奏,男人趁機爬了起來朝着樹林之中跑去。一旦讓他離開那裏,前往有着更多機械設備的地方,那麼一切都會重演。
爲了支援趕來的人也會被渾濁的色相污染,在扭曲的巫女系統的干擾下所有人都會變成男人的棋子。
本該是這種對男人來說,好比絕地反擊的HE的劇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