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塵都傻了,甚至不敢看向司殷遠。
他覺得老大現在的神色應該不會很好看。
向來潔身自好不進男女色的獵人首席對身邊有意靠近的鶯鶯燕燕都十分疏遠甚至算得上冷漠。
沒想到司殷遠並沒有露出任何不耐,反倒是饒有興趣的反問:“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
季酒歪着頭想了想,接着語出驚人:“你一直是我的啊。”
臉上不似作僞的天真讓這些霸道的話變了個味,更像是小奶貓按着自己的小魚乾發出喵喵的宣誓,讓人完全無法生厭。
俞飛塵小心翼翼的替他解釋:“老大,他叫季酒,這孩子腦子好像不太好,你別跟他計較。”
這解釋讓司殷遠想起了自己只是個被認錯的人,他臉上的神色淡了淡,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抽回了被抱着的手。
季酒有些不高興的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懷抱,然後瞥見自己手上還有半個沒啃完的梨,馬上把這點不高興拋下開始哼唧哼唧的接着啃清爽的梨子。
看見他失落低下頭的司殷遠不知道爲什麼心裏有幾分心虛,原本想安撫一句的話還來不及出口就看見傷心難過的季酒抱着那個個頭格外大的變異梨開心的啃了起來。
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他瞥了眼還在看戲的俞飛塵,乾脆一腳踢在了他屁.股上:“看什麼?還不過去幫忙?”
俞飛塵“嗷”的一聲趕緊溜到在探尋現場痕跡的黎朝身邊,看似幫忙實則摸魚了起來。
司殷遠將視線放回季酒身上,發現他還像只倉鼠似的抱着大鴨梨啃,只不過視線一直亮晶晶的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深怕自己跑了。
“別吃了,會暈。”他伸手截胡了季酒的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梨。
他認得這種梨,是末世後變異得不太明顯的一種不可食用水果,不可食用的原因是因爲吃了這種梨以後會有一段時間眩暈,甚至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象,是這種梨子對自己果實的一種簡單防護。
除此之外也沒什麼毒性,正常人喫兩口這種梨就會暈得丟掉它,根本不會多喫,所以他纔沒有第一時間扔掉季酒的梨子。
司殷遠也沒想到自己一時不察居然叫這小傢伙吃了這麼多,有半個足球大的梨被啃得快只剩下芯。
他丟掉梨後掐住了季酒的臉蛋,陷進去的柔軟手感讓他出神了一秒,然後才道:“吐出來。”
在男人的壓迫感的視線下季酒委屈而迅速的將嘴裏那口梨肉嚥下。
他還控訴的看了看被扔掉的梨子。
唔,如果不是丟他梨子的人是飼主,換做別人現在已經被自己揍死了。
但是一顆好小草是要學會包容蠢飼主的。
司殷遠不知道眼前這個被自己捏着臉眼睛水汪汪的無辜青年在想些什麼暴力念頭,他盯着青年紅紅的眼尾開始反思。
自己是不是太兇了一點。
他放開了季酒的臉蛋,看着上面被自己掐出的紅痕默了默。
其實他已經的力度很輕了,只不過自己的手操練出來的老繭太糙,而青年的臉又太嫩。
司殷遠捻動了下觸感猶在的手指,面上不顯任何情緒:“不暈嗎?”
季酒還在生氣自己的梨子被丟了,聞言只是搖搖頭惋惜的看着地上的梨子。
原本亮晶晶的眼神都黯淡了幾分。
沒有哄小孩的經歷,司殷遠嚴肅着一張臉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找出了幾管營養液。
營養液大多都是沒味道的甚至還有難聞的塑料味,他身上唯一有味道一管草莓味營養液還是研究員那老狐狸硬要塞給他試試的新品。
司殷遠用最硬氣的態度說出哄人的話,把草莓味的營養液直接塞給了季酒:“這個給你,不喫那個。”
季酒的眼神過於難過,他甚至怕他再次去把掉在地上髒兮兮的梨撿起來喫。
難道之前帶他的那個人都不給他喫飽的嗎。
司殷遠在內心給那個素未謀面的人狠狠畫上一個大叉。
季酒瞬間就彎了彎眼被哄好了,他打開營養液的蓋子小心翼翼聞了聞,確定是好喫的後就伸出小舌頭慢慢舔舐着裏面半凝固的液體。
好好喫!
季酒徹底忘了剛剛被丟掉的梨。
司殷遠面上也緩和了幾分,青年喫下這個梨子的反應讓他想起了些什麼,他接着問:“你喫過其他畸變物?”
被用一管草莓味營養液就哄好的季酒完全不記仇,點點頭道:“我喫過很多。”
他想掰着手指數出有多少種,卻發現十根手指頭根本不夠用。
司殷遠略一思酌:“你的異能是「抗毒性」?”
季酒疑惑眨眨眼。
司殷遠感受了他身上淺薄到幾乎沒有的精神力再次肯定道:“沒錯,只不過你精神力太低很容易被誤會成普通人。”
這樣就能解釋他爲什麼可以吃了梨卻不會暈了。
只有異能者纔會有精神力,季酒身上的精神力雖然很容易讓人忽略,但仔細感受還是能察覺到一點的。
基地裏也有幾個異能是「抗毒性」的異能者,但這個異能太雞肋,除了能保證在這個食物驟減的末世不被餓死毒死外根本沒有展示的機會,擁有這個異能的人都幹着和普通人一樣的工作。
不過這個異能給季酒他倒是覺得難得的相配,至少青年不會被餓到。
季酒還在懷念草莓味營養液的味道,聽到飼主這麼說也就毫不在意的跟着連連點頭。
一聲驚呵打斷了他們之間旁若無人的氣氛,俞飛塵灰頭土臉的跑過來:“老大!發現了寄脊蠱逃跑的痕跡!”
司殷遠反應迅速看向了被自己帶來的立方體,裏面關押着剛剛衝在最前面要喫掉季酒的那隻寄脊蠱。
“它不是初代蠱王?”
俞飛塵一臉懵的搖頭:“可是根據情報...”
這些醫生確實是第一批被寄宿的,所以蠱王按理也應該是在他們體內產生。
話沒說完他就閉了嘴,低罵了一句:“差點忘了,這次的情報根本就不準,肯定是基地裏那羣老東西動的手腳。”
司殷遠沒說什麼,他擡腳往醫院裏走去。
原本莊重冰冷的醫院大廳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出末世前救死扶傷的樣子了,有的只是已經乾涸的血液。
從這些被推得亂七八糟的設備來看就能想象到當時末世初爆發時這裏的人們有多驚慌。
醫院變成屠宰場。
直到現在似乎都還能聽到有不願散去的幽魂在這裏憤怒的哭喪。
司殷遠已經見慣了生死,他本是毫無反應的,卻突然想到自己身後還跟着一個傻乎乎的季酒。
他轉頭:“害怕的話...”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季酒手上拿着不知道從哪裏摸到的一顆幽靈橘在喫。
司殷遠默了一瞬後伸出手又掐了把季酒的臉蛋。
季酒:???
他委屈的將有個詭異表情的橘子皮撕下來遞給司殷遠:“請你喫,別掐我了。”
只有飼主能讓他分享食物,其他人都不可以。
司殷遠低頭,橘皮的紋路形成了類似幽靈的表情此時正幽幽的盯着他,也是一種有毒的畸變物,喫完可以直接把活人變成幽靈的那種毒。
他拒絕了。
季酒便高高興興的將橘子皮團吧團吧也吃了下去,絲毫不嫌棄。
黎朝背後的骨刺已經全都消下,看到他們後直起身指了指停屍間:“有不少寄脊蠱操控屍體從這裏跑了。”
優秀的追蹤技能是每個獵人必備課程,這樣才能保證獵物不會逃走。
司殷遠:“寄脊蠱一旦出現蠱王就不可能會拋棄它逃走,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們抓錯了,這隻只是喫得比較胖。”
俞飛塵:“靠,我們居然被畸變物耍了。”
黎朝想得比他多,聞言立刻皺眉:“畸變物的進化速度太快了,再過半年整個世界的卡瑪濃度都會提高。”
“當務之急還是被把蠱王找出來,萬一被逃走就麻煩了。”俞飛塵煩躁的撓了撓頭。
卡瑪?
季酒嚥下最後一口橘子,疑惑的看向眼前嚴肅的三個人類。
他們好像很着急想找到那些臭臭的屍體,這有什麼難的。
一棵合格的小草要學會替飼主排憂解難!
在場的三個人類誰也沒發現,自季酒腳下有一縷肉眼難以分辨的黑霧蜿蜒而出停屍房,順着寄脊蠱留下的微弱氣息追蹤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