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着那坨藤蔓,呼吸都放輕了。

    他們的注意力全落在具有攻擊性和進食功能的藤蔓上,唯獨季酒看向了通泉草的花骨朵,安靜得一動不動的花骨朵彷彿已經死去。

    可他知道,現在的通泉草生命力突然猛增,遠比剛剛他賦予的時候還要強烈。

    感知到他的走神,司殷遠低頭:“怎麼了?”

    季酒蜷縮了下手指,抓住飼主衣服前的扣子:“好像…有點不對勁。”

    像是爲了應和他的話,自花骨朵內部突然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小心!”俞飛塵將狐眼拉到身後。

    狐眼覺醒的異能是「絕對邏輯」,擁有比電腦還快的計算速度,身體素質卻和普通人差不多。

    只不過他彷彿從來不怕死,跟畸變物相處的時候比誰都積極。

    如果這會不是俞飛塵手疾眼快拉住他,他現在已經直接撲在通泉草身上細緻入微的觀察了。

    狐眼滿是激動:“裏面有東西要出來!”

    看起來比末世前中了一千萬還興奮。

    季酒的內心恰恰與他相反,不好的預感緩緩浮現。

    他的食物好像要泡湯了…

    咔嚓…咔嚓…

    類似雞蛋破殼的聲音越來越大,司殷遠安撫的揉了揉季酒,看向通泉草的眼神滿是冷意。

    金焰自他腳下出現,虎視眈眈的衝着通泉草,警惕任何風吹草動。

    “開…開花了!”

    “裏面是什麼東西?”

    衆人惶恐不安,看着花瓣緩緩打開。

    想象中的恐怖畫面沒有出現,從半開的花苞裏掉出一團黏答答的東西。

    吐出來後通泉草瞬間枯萎,紫白色的花瓣短短几秒萎靡成爛葉的顏色。

    “那是個人嗎?!”

    “畸、畸變物變成人了?”

    在場不少人嚇得肝膽欲裂。

    被綠色的粘稠液體裹住的人形,開始在地上不協調的動着。

    誰都沒想到,通泉草巨大花骨朵裏面孕育的,居然是一個人類!

    準確來說,他並不像是個人類,四肢的運用如同一隻新生的鹿崽,手腳並用的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卻因爲綠色汁液而重重滑倒在地。

    季酒徹底看傻了。

    他放在那裏那麼大的花花呢?

    怎麼變成一個看起來毫無食慾的人了!!

    如果不是有飼主在,他現在已經撲過去抓住那個人一頓搖晃了。

    吐出來!把他的花花吐出來!

    季酒生氣到一半,又頓住了。

    等等,這個人的氣息好奇怪,和通泉草的氣息一模一樣。

    卻少了那股讓小草魂牽夢縈的香味。

    準確來說就是他明明是通泉草本草,卻沒有了通泉草該有的能力,和普通的人類沒什麼差別。

    季酒嫌棄的撇嘴。

    趁着俞飛塵發愣,狐眼猛的掙脫開他,往地上一跪,直接雙手捧起那個人的臉,任由綠色的粘稠弄髒自己的手。

    他語氣複雜:“陳可?”

    那張掩藏在亂糟糟黑髮下的臉,不偏不倚長得和陳可一模一樣!

    俞飛塵倒吸今天的第二口涼氣:“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身後的人開始竊竊私語:“他沒死?!”

    “不可能!你看那人的身高,和剛剛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通泉草吐出來的人,身形更加挺拔,除了一張臉和陳可相似外完全就不是一個人。

    他迷茫的擡起頭:“啊…啊…”

    張嘴說不成話,只能發出沒有意義的單音。

    狐眼的雙手因爲過於緊繃不自由的用力,青筋都出來了。

    他如獲至寶:“你還記得陳可嗎?”

    他死死盯着眼前這個純潔如同新生的人類,試圖找到回憶的痕跡。

    “啊…”

    他的眼神中沒有出現半分波動,依舊像是個牙牙學語的嬰兒。

    狐眼眼神明顯失望下來,身上的狂熱收斂了幾分:“看來是不記得了。”

    如果陳可的死亡對通泉草變成人有刺激作用,那他的實驗就會有一個新的方向。

    可惜看起來陳可的屍體纔是促進他變成.人的重要因素。

    如果是因爲執念而想變成人,那是不是也會有其他畸變物因爲執念變成人。

    這只是一個可能性,狐眼卻完全無法平靜下來,手不自覺的越來越用力,他太想搞明白通泉草變成.人的關鍵,又或者說是畸變物和人類之間的聯繫。

    那張和陳可一模一樣的臉上因爲過大的力度出現變形的痕跡,他卻木然的一動不動。

    彷彿對眼前的一切都做不出反應。

    季酒愣了一下,在場只有他感覺到隨着狐眼提到那個名字,通泉草的信息素更悲傷了,是一種不自覺的悲傷。

    像是來自深淵裏無望的吶喊,會迴應他的人再也不會出現。

    被濃重的情緒感染,他有些不適,本能的想離開。

    「天羅地網」的獵人湊到司殷遠旁邊問:“現在怎麼辦司隊?”

    狐眼也擡起頭看向他,語氣是難得嚴肅:“第一個能變成人的畸變物,你應該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吧?”

    他的手不自覺的摩挲了一下,過於緊張的氣氛讓他不自覺的想抽支菸。

    選擇權落在了司殷遠頭上,他也是基地內唯一一個有底氣對這件事做出保證的人。

    只要他點頭,狐眼在這也護不住通泉草。

    季酒拱了拱小腦袋,他不想留在這裏觀看這場悲劇了。

    通泉草失去了原本的能力,看起來跟普通的人類沒什麼差別。

    人類是一種無聊的生物。

    他不高興的拉拉飼主的衣服:“我餓了。”

    清脆帶着點慵懶尾音的撒嬌,和現場沉重的氛圍格格不入。

    像是突然插入的色彩。

    季酒完全不在意其他人隱晦看來的目光,他又委屈的蹭了蹭飼主。

    所有人眼睜睜看着剛剛還冷硬的司隊長,低下頭的瞬間緩和了神色。

    用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語氣道:“很快了。”

    再次擡頭又恢復了金眸裏的冷漠,彷彿剛剛只是錯覺。

    司殷遠皺眉:“把他抓回研究院,重點看管。”

    就這麼一句話,成爲了通泉草的免死金牌。

    狐眼放鬆下來,彎起一雙妖豔的狐狸眼:“小心點,是很重要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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