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酒眨眨眼,直接把陳兆年供了出來。

    司殷遠掩下怒意,“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季酒想了想,十分誠實:“他說你是我的金主,還說你是個薄情男人。”

    “薄情是什麼意思啊?你真的會再拋下我嗎?”

    季酒突然難過了起來,認認真真的道:“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會很不高興的。”

    那他就要把飼主抓起來,關在一個只有小草知道的地方。

    司殷遠完全不知道眼前一臉無害的青年此刻腦海中病嬌的想法,緩下聲道:“不會的,都是他騙你的。”

    他從來沒將季酒當成自己的附屬品。

    也從來沒有拋下他的打算。

    季酒還是不放心,他想起自己呆在花盆裏的三年,雖然小草沒有人類感知孤獨的能力,但他找到飼主後怎麼也不願意再跟飼主分開了。

    抓着衣角的指尖因爲用力而泛白,他低着頭不說話。

    司殷遠看着他這幅沒有安全感的樣子,心中怒火更甚。

    不僅僅是對着陳兆年,還有一部分是對着自己的。

    這股暴虐的情緒來得太突然,司殷遠輕輕抱住季酒,將頭埋於他的肩頸處:“不會分開的。”

    季酒身上的味道很獨特,他吸了一口後心中的戾氣都被撫平了,於是沒忍住又吸了幾下。

    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後,司殷遠突然心虛,自己居然像個癡漢似的對着人嗅聞。

    季酒沒意識到飼主此刻糾結的內心,他擡起頭用水汪汪的眼神看他:“真的嗎?那你不需要我一直乖乖聽話嗎?”

    還沒有想明白自己爲什麼這麼做,就聽到青年這單純的問題,司殷遠罕見的頭有些痛:“不需要。”

    難怪今天變得格外聽話又粘人,原來是聽了些不該聽的。

    他語氣鄭重:“只要你一直安全就行。”

    季酒歪歪頭:“那也不需要我的摸摸嗎?”

    陳兆年到底都教給他什麼東西。

    司殷遠臉色微沉,語氣放軟:“不...需要。”

    回答的時候莫名卡頓了一下。

    季酒沒有察覺,他的雙眼微亮:“那我今天晚飯可以多喫五根草莓味營養液嗎?”

    這完全就是在趁火打劫,司殷遠秉承着科學餵養的原理,拒絕了這條申請。

    季酒烏溜溜的杏眼裏迅速又浮上了水霧。

    司殷遠馬上敗陣:“行,只能今天晚上。”

    被誇讚有原則的獵人公會首席在季酒可憐巴巴的眼神攻勢下堅持不到兩分鐘。

    “好耶!”季酒小小的歡呼一聲,迫不及待的主動拉着飼主的手往前跑。

    他的草莓味營養液就在外面等着他了,怎麼能在這個陰冷的地下室耽誤時間。

    這地下室設備齊全,太陽能的發電機讓走廊的聲控燈還在堅持工作,隨着腳步聲一個一個朝前方亮起。

    他們在一間房裏找到了那個人曾經居住留下的一些痕跡。

    那個人還養了條畸變後沒什麼攻擊力的魚,不過現在也已經餓死在早就污濁不堪的浴缸裏,翻白肚皮的屍體都快看不清。

    司殷遠冷靜分析:“在他出事前這條魚還活着,至少代表他是有一定物資基礎的。”

    沒聽到迴應聲,他扭頭看去,剛剛還在身後乖乖跟着的季酒早就不見蹤影。

    ...

    季酒對於尋找所謂末世前的真相線索不感興趣,他更感興趣那些被藏起來的物資,放出去偵查的黑霧很快回來報告了食物的方位。

    物資比想象中還要多,裝滿食物的箱子堆得高起,顯得他一米七五的個子格外嬌小。

    季酒表情幸福,好多好喫的!他開始看這個地方順眼了起來。

    物資大多都是一些壓縮餅乾和罐頭,這間房間藏得很深,看得出來那個人很珍惜它,如果不是有黑霧帶路正常人很難找到暗門。

    壓縮餅乾有點硬,季酒得費勁的用小虎牙去磨才喫下一點點。

    被司殷遠找到的時候,他就這樣專注的在旁邊啃着一塊巴掌大的壓縮餅乾,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嚴肅。

    像是一隻在啃瓜子的倉鼠。

    司殷遠:...太可愛了,責怪的話根本說不出來。

    看到飼主來,季酒又高興得將自己發現的寶藏指給他看,還翻出了一塊壓縮餅乾邀請他一起啃。

    司殷遠脣角微勾,“喜歡嗎?”

    季酒點點頭,繼續慢慢的啃,他的注意力全在這些喫的上面,對待起飼主也敷衍了幾分。

    確定了人沒事,司殷遠纔開始盤查這間差點被忽略掉的房間。

    首先最奪人視線的就是這一大堆食物的物資,司殷遠清點了一下後帶着淡淡的可惜:“如果他能沉得住氣在這裏多呆一段時間,這些東西完全足夠支撐他到我們來營救。”可惜他跑出去後被大紅脣給吞食了。

    一些羣居性的畸變物會整個族羣哺育一個王,尤其是一些根系交雜的植物,會將大部分食物都優先給王,而王會保佑它們的安全,還能通過根系分散一些營養給它們。

    王死後有些羣居性植物會大片的枯萎,也有一部分植物會迅速將王分食,搶到最多營養的將成爲族羣新的王。

    那名遇害的覺醒者就是低估那羣紅脣,他沒有時刻關注外界,自然也不知道畸變物是會不斷進化,留下更強者。

    啃着壓縮餅乾的季酒猛的擡起頭看向外面:“有人來了。”

    緊接着就傳來俞飛塵的大嗓門。

    “司隊!你在嗎?”

    司殷遠打開門迴應,完全沒想到這裏會有一個隱藏的暗門,俞飛塵被嚇了一大跳:“靠!”

    黎朝在他身後朝他們點頭:“司隊。”

    知道他的意思,司殷遠並不在意:“沒事就好。”

    半糖人:“這個暗門藏得好深,難道里面有線索?”

    司殷遠微微側身,露出了身後大片的物資:“只有食物。”

    “把食物藏在最隱祕的地方?”俞飛塵想了想,勉強道,“好像也說得過去。”

    季酒乖乖舉手附和:“如果是我,我也會在末世前把食物都藏到最深的地方。”

    可惜他沒有囤食的愛好,食物大概是留不到他藏起來就會被全部喫掉了。

    司殷遠眼神一肅:“你剛剛說末世前?”

    “對啊。”季酒歪歪頭。

    他其實對於末世這個詞並沒有什麼概念,對於他畸變物的身份來說這個詞本身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黎朝:“是覺得不對勁嗎?”

    司殷遠:“嗯,這個人會選擇來全是植物的私人島嶼避難,就代表了他應該和陳兆年一樣只以爲是會發生什麼災難,對於具體情況也不瞭解,一個不確定會發生什麼的人有可能會出於謹慎收集大量物資,但將物資放在最隱祕的房間可能性極低。”

    過慣了安穩日子的人,很少會有這種意識,他也不會覺得一個私人島嶼上,住着的全是跟自己一樣的有錢人,會來偷他的物資。

    將這些食物放在這裏很可能有其他目的,比如吸引注意力。

    真正想藏的可能另有其物。

    季酒呆呆的啃了口壓縮餅乾。

    唔,人類真的好複雜哦。

    司殷遠:“再找找看這間房間裏有沒有其他機關。”

    “是!”

    衆人四散而開,在房間內展開地毯似搜查。

    季酒喫完了壓縮餅乾,不想打擾飼主工作,於是自己又安靜的爬上一個箱子,打開拿出了一個肉罐頭喫。

    他坐在高高的箱子堆上翹着腳,像是檢閱自己財寶般邊喫邊打開其他箱子。

    從這個箱子拿一個餅乾,從那個箱子拿一個罐頭,很快手上就堆滿了食物。

    就在他打開第十二個箱子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了異樣。

    這個箱子輕得像是空的。

    已經將這些東西納入自己小金庫的季酒急了,蹲下來打開箱子。

    裏面果然沒有食物,只有一個黑色的小小遙控器。

    遙控器不是喫的,季酒不感興趣的瞥嘴,隨意的戳了戳上面的按鈕。

    下一秒,齒輪轉動的聲音從牆面發出。

    俞飛塵受到了第二次驚嚇:“靠!”

    剛剛還嚴絲合縫的牆面居然緩緩打開了。

    繞是司殷遠也沒想到觸發機關的東西居然被藏在了食物堆當中,如果不是季酒,他們就算找到天黑也未必能找到。

    以爲自己做錯事情正準備萌混過關的季酒突然收到了飼主的誇獎。

    季酒:ovo??

    這羣人類在高興什麼?暗室的暗室裏面會有食物嗎?

    季酒的好奇心被引上來了,他利落的翻身下了箱子跟着他們一起進入另外一個隱藏的房間。

    懸浮在半空中的,是一個投影。

    巨大扭曲的觸手,糾纏着成爲一個肉球,近乎透明的外壁裏面卻流動着濃重到如同墨色的黑色汁水,斑駁的顏色加上噁心的蠕動會讓人聯想到很多東西,像是在直視一隻死鳥的眼睛讓人不適,裏面某種有呼吸的生物正在緩慢的翕合,以至於整個肉球就像心臟在緩慢的跳動。

    一直跟在衆人身後拼命降低存在感的陳兆年在這一刻,失聲喊出:“就是這顆種子!”

    而直到這一刻,季酒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當時在聽到他的描述時會覺得隱隱有熟悉感了。

    那天他不小心混入基地教會內部,看見的畸形肉球石雕正是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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