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陳兆年驚恐粗重的喘息外,密室裏無人出聲。

    眼前的這一幕像是詭異的默劇。

    投影儀栩栩如生,將由蠕動觸手糾纏在一起的肉球清晰的呈現出來。

    季酒不明白爲什麼大家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扯扯飼主的衣角:“我見過這個東西,在聖恩教會里。”

    澄澈的眼神讓司殷遠原本黑沉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他摸摸季酒的頭:“嗯。”

    雖然是隻有高級信徒才能見到教主進入內部,但實際上教會所崇拜的東西在基地裏並不是一個祕密。

    俞飛塵嘴脣翕合了幾下才重新找回聲音,帶着不可置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朝很快冷靜下來:“你們還記得教會最先成立的創始人嗎?”

    司殷遠眼眸沉沉:“就是教主。”

    陳兆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他抱着自己的石頭驚恐的又往後縮了幾步。

    哪怕這只是投影,當初第一眼見到這種子的時候內心那種驚懼遠遠難以忘懷。

    只不過剛退幾步就被鷹梟重新抓了回來,他陰沉着臉,深陷的眼窩裏帶着陰翳:“當初帶你們看這東西的是不是聖恩教?”

    陳兆年的腿都嚇軟了,他哆哆嗦嗦道:“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是被矇住眼睛帶過去的,介紹人就是這個島嶼的主人,這個信號塔也是他的!”

    可惜這個島嶼的主人已經死於紅脣海,除了這個投影儀什麼線索也沒留下。

    司殷遠垂眸:“把投影儀帶回去。”

    黎朝點點頭:“是。”

    他靠近投影儀,剛拿起來的瞬間傳來了極其輕微的滴答一聲,像是時針讀秒。

    末世前是警察的黎朝對這方面感知更加敏感,身體比腦子還快的將投影儀往上一拋而後用力的臥倒。

    巨響過後黑色的碎片殘骸四散炸開,帶着刺鼻的濃煙。

    那投影儀居然自動爆炸了。

    司殷遠乾脆利落的轉過身整個人護住了季酒,等待爆炸結束後才快步走去查看,可惜最重要的芯片已經被炸得一點不剩。

    “這個投影儀被安裝了炸彈,只要一離開桌面就會馬上爆炸。”

    剛剛如果不是黎朝反應快,現在雙手都要被炸傷了。

    俞飛塵臉色變得極爲難看:“這些人怎麼跟老鼠一樣見不得人。”

    他又轉向抓住了陳兆年的衣領,直接將他提了起來,怒吼:“爲什麼不報告國家!爲什麼明明知道有事要發生卻選擇躲起來!”

    這場全球性畸變死了太多人,俞飛塵完全無法冷靜,他咬着牙想,是不是隻要提前知道...那天之後就不需要死掉這麼多人。

    末世的第一天晚上地球上的人口銳減是最多的,也是很多人家破人亡的噩夢開端。

    陳兆年嚇得六神無主:“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會是這麼嚴重的事、事件,我們都以爲只需要躲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几個月,我想這可能只是一種物種變異,誰知道會突然全球的生物都開始變異!!”

    他的神色隱隱崩潰,反而吼起了俞飛塵:“難道我當時報警了就會有人信我嗎!?”

    俞飛塵鬆開他的衣領,眼神冷漠:“誰知道呢,你只不過是自私罷了,別給自己找那麼多借口。”

    陳兆年想反駁,嗓子裏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字眼。

    是,他確實是自私,他當時想着,大概也就會死個幾萬人,他只需要去私人島嶼度個假,等到危險徹底消除,軍隊將變異的怪物都消滅了後再讓私人直升飛機送他回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災難死的人不是以萬爲單位,而是以億,更想不到人類的文明會因此毀滅。

    在陽光照不到的室內,計寧將帽子摘下來,“當初我因爲擁有異能後以血爲飲,在基地內找工作被很多人拒絕,護衛隊和審判庭都不需要我,在我兜兜轉轉來到公會以前,教主其實是有找上我的。”

    “展開說說。”

    計寧:“我拒絕了,因爲我沒有信仰,我覺得在末世中信仰虛無縹緲的東西還不如靠自己,但我一直記得教主當時給我開的條件,不僅每個月有豐厚的積分,還能每天給我新鮮血液,他對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形影不離的跟着他。”

    那教主是個慣會玩弄人心的,他深知計寧當時的無助,於是開出了對於當時的他最難以抗拒的條件。

    鷹梟嘲諷的開口:“那王八蛋現在身邊不就一直有一條忠心耿耿的狗跟着他。”

    公會跟教會的關係一直不算好,他們也不是傻子,都到這種程度了自然看出了教會有貓膩。

    至少那個教主肯定隱瞞了基地不少事情。

    季酒的肉罐頭喫完了,小小一團的黑霧站在他的肩膀上,他隨手將喫完的罐頭塞進了黑霧裏。

    小黑霧高興的膨脹了一點,變得跟一隻黑貓這麼大。

    小金焰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來,一直在旁邊偷偷觀察着小黑霧,見到它吃了鐵罐頭後急得竄高了點,跑回剛剛的地方想拿一罐新的肉罐頭出來,只不過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剛碰到那個肉罐頭就只剩下灰了。

    小黑霧注意到自己找的儲備糧少了一個,氣得去找金焰打架,一團黑和一團金在地上滾了起來,金色的那團捨不得動手,就這樣被黑糰子壓制着暴揍,任由它揉圓搓扁自己。

    司殷遠目睹了全程自己的金焰犯傻,一時之間心中原本對教會的怒意被無奈壓下了。

    金焰對於他來說更像是一種精神力的幻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焰火,他簡直不想承認自己分出去的精神力會這麼蠢。

    季酒又摸出一個罐頭喫,邊喫邊問:“我們要把這些投影儀碎碎帶回去嗎?”

    司殷遠收回視線:“嗯,現在就走。”

    這個任務無法瞞住其他勢力,如果這件事真的跟聖恩教有關...那教主在基地裏不知道會搞出什麼事情。

    聖恩教的信徒有普通人也有覺醒者,教會便是打着不管是普通人還是覺醒者都一致平等的原則通通無差別接納,但想要成爲高級信徒每天見到教主和聖恩主就必須將全身心都獻給主。

    不允許參與基地其他勢力的工作。

    正因爲這樣,想打探教會內部的事情是很難的。

    季酒直白單純道:“那我們這趟任務,不就只帶了一點沒用的垃圾回去了。”

    陳兆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不敢講話。

    司殷遠摸摸頭:“不,這樣就足夠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