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咔嚓咔嚓嗑開心果的聲音中,教主原想故作神祕的聲音聽起來帶上幾分惱怒。

    他重重冷哼一聲:“完全是莫須有的指控,你說你在一個島上看到了我們教供奉的主,而且根據那個被救援人員的說法那還是個畸變物?”

    季酒又喫下一顆開心果,自動補充:“而且還是一個在末世前就出現的畸變物。”

    他是在場中最舒服的,不僅有東西喫還有飲料喝。

    這些掌權者壓根沒想到會有人膽子大到在開基地重大事件決策會議時喫東西,所以關於會議秩序準則的約束中洋洋灑灑幾十條,唯獨就是沒有關於會議中不得喫東西這一條,哪怕有人不滿,看在季酒是出名護短公會的人也沒有人願意出面置喙。

    司殷遠過於強大的氣場,讓所有人都將關注放到了教主身上,無形之中又給他增加了不少壓力。

    白色的面具看不清表情,帶了變聲器的聲音也讓人難以分辨其中的情緒,只能隱約聽出他因爲憤怒加快了語速。

    教主手往桌上重重一放:“荒謬!你們有證據嗎?”

    司殷遠輕笑一聲,將肆意伸出的長腿收回來,整個人往前傾釋放出大量的壓迫感:“當然有。”

    他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教主和他身邊的人又是心裏一緊。

    狐眼暗自佩服。

    哪怕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司殷遠就是有辦法讓衆人下意識的先相信他說的話。

    這大概就是大佬。

    司殷遠用手指骨輕敲了一下桌面:“公會代表方申請讓證人進來。”

    讓一個外人進來,這是三年多會議從來沒有的過的特例。

    會議要求每個掌權人只能帶領一個助手進入,除此之外連安保人員都只能在外面守着。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最後是狐眼眼帶隱隱笑意道:“那就投票吧。”

    說完他率先舉起了手。

    司殷遠也舉起了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其他人。

    陳閆莉想了想道:“我們後勤組分配給教會的物資並不算少,如果你們供奉的神當真跟畸變物有關係...”

    她沒把話說全,帶着一點細紋的眼角卻含有幾分意味深長,優雅的把手舉起來。

    非異能特處的處長也點了頭:“確實,這件事的性質非常惡劣,如果介入調查後是司首席出錯,那我也會站在教會角度對司首席的能力提出質疑,不過現在我先選擇相信司首席,見一見那個證人。”

    他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五十多歲的體格完全不輸給年輕人。

    在場絕對中立的他都同意了,在這樣的氛圍下,審判庭庭長坐不住了。

    他清了下嗓子朝教會投擲了一個安撫的眼神,也舉起了手。

    庭長也不是傻子,已經在票數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的同意也無傷大雅,隨大流永遠是最安全的做法。

    跟教會的聯盟本來就只是利益關係,他自然不會爲了維護他而損害自己的利益。

    雖然看不到面具下的人,不過季酒卻覺得他現在一定出奇的憤怒,大概五官都扭曲了。

    不過一張嘴還是一副神性憐憫的語氣,他搖搖頭:“那就召他進來吧,我們教問心無愧,主也不會原諒一個滿口謊話的人。”

    他故意講得語氣模糊,彷彿在諷刺那個所謂證人,又似有所指的在說誰。

    試圖用這幅鎮定自若的樣子打消衆人的疑慮,還不等其他人有反應,季酒就小小的發出驚呼。

    嘩啦一下開心果不小心全撒在地上了。

    他對着司殷遠微微皺起小臉,“對不起。”

    小美人歪歪頭十分苦惱的樣子,誰能忍心怪罪。

    司殷遠緩和了語氣:“沒關係。”

    他跟季酒講話的語氣都跟剛剛冷麪羅剎的樣子判若兩人。

    季酒蹲下去:“我來收拾吧!”

    實際上放出黑霧偷偷把地上掉的都喫乾淨。

    還在開會司殷遠沒法阻止,只能一臉無奈的看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因爲這個小插曲而跑偏了,陳閆莉更是藉由此想起了自己死在末世初期的弟弟,神色間帶上了幾分憂愁。

    就連公事公辦的處長看過去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但很會撒嬌的小輩。

    季酒就是有這樣的團寵魅力,清澈的眼神看誰都十分無辜,誰會忍心因爲一點小事對他生氣。

    教主剛剛醞釀半天的那句表演就這樣被所有人忽略了,沒有人在意他講的話,他氣得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

    就連身邊一直一動不動的信徒都察覺到了,他微微彎腰湊近教主的耳邊:“您沒事吧?”

    他飛快冷靜下來:“沒事。”

    說完用手勢朝旁邊比了個動作。

    那個角度只有審判庭庭長能看見。

    剛剛纔在投票中他就舉手了,現在看到這個手勢明白意思後只思考了幾秒就應下了。

    反正他本來就跟公會的關係有些僵硬,還不如賣個好給教會,讓他明白自依舊是有用的盟友。

    於是他便張嘴斥責道:“怎麼能把會議室弄髒,你這不是在耽誤我們的時間嗎?”

    季酒剛從桌下起來,聞言愣了一下:“可是已經乾淨了。”

    黑霧很輕鬆的就將掉在地上的開心果全都吞食掉了。

    因爲桌子的結構,沒有人彎腰的話是看不見桌下的,自然也不知道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聽到季酒這麼說以後其他人馬上腦補了小可憐無措的在地上認認真真撿東西的畫面。

    圓溜溜的眼神實在無辜,溼漉漉看過來的眼神又像是受驚的小貓崽。

    襯托之下,頭頂沒幾根毛的庭長就是個滿腹牢騷的中年大叔。

    他張嘴還想拖延點時間,就被陳閆莉打斷了。

    她用保養得很好的手輕輕拂過頭髮,看向庭長的眼神十分不善:“好了,別小題大做嚇唬孩子了。”

    庭長被噎了一下:“什麼?”

    處長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到底是誰在浪費時間,該不會是想拖延點什麼吧?”

    他的語氣十分嚴重,講出來的話也很銳利,沒有提到季酒半分,直接就給了庭長一個下馬威。

    他心裏十分清楚,關於教會和審判庭的結盟關係。

    審判庭庭長張了張嘴一下子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其他人會出口維護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青年,反倒是他自己喫力不討好變成了多事的那一個,於是氣得乾脆把嘴閉上。

    誰都沒有享受過這種被其他掌權者袒護的待遇,季酒在這裏絕對算得上是獨一份。

    司殷遠瞥了眼季酒,內心隱隱几分大家長的驕傲和理所當然。

    誰會不喜歡這麼乖的季酒呢?

    教主的小心思落空,只能在面具後冷着一張臉眼睜睜看着司殷遠將人叫了起來。

    陳兆年表現得十分拘束,他還抱着畫着滑稽五官的石頭,一下子看到這麼多掌權者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教主仔仔細細觀察着他,試圖找出僞裝的破綻。

    陳兆年也感知到了在場帶着明顯殺意的那道視線,他看向教主,眼神是不作假的迷茫陌生。

    這個反應是意料之中,帶陳兆年回來的第一時間他們就他看了很多關於基地教會的東西,想看看他對此有沒有印象,可惜全然沒有,除了那個觸手構成的大肉球一樣以外,他對於教會其他東西並沒有任何記憶。

    末世前那會人實在是太神祕,他根本沒跟那羣人有實際的接觸,而唯一有接觸的島嶼所屬者也已經死了。

    司殷遠:“說說吧,關於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那顆種子。”

    陳兆年磕磕絆絆的,從末世前那羣人找到自己開始說,連一點細節都沒放過。

    聽完以後教主喜怒難辨的聲音傳來:“僅憑藉這一個人就想說明我們教供奉的主有問題?簡直笑話,我們的主怎麼可能是畸變物,它是理應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進化種,我們皆爲失敗種,只有跟尋最完美的主才能...”

    這段話不知道被反覆用過幾次,講起來的時候完全沒有卡頓。33小說網

    不等他說完就被打斷了,狐眼十分不耐煩:“行了,你們教會散佈的這種思想跟世人皆爲罪人有什麼差別,基地有人需要信仰所以滋生出的教會,是你們需要爲基地服務,別搞反了。”

    他極其厭惡教會,以至於一雙天生帶笑的狐狸眼都嚴肅了起來。

    教主身後的信徒聞言,往前站了一步憤憤開口:“我們都是真心信仰着主!”

    狐眼嗤笑一聲,嘲諷度直接拉滿。

    信徒拉起袖子想上前:“你!”

    狐眼身邊身材高大充當保鏢的覺醒者往前一擋,氣氛瞬間囂張跋扈了起來。

    場面一度又有些混亂。

    季酒獨自發起了呆,這些紛擾都跟他一顆小草沒關係。

    但有一點他很在意,就是關於剛剛教主口中的失敗種。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詞,第一次是在鶯尾花狂歡會上那個神祕男人對他說的。

    那個男人的身份未知,但他卻知道小草是畸變物的身份。

    講的話也讓小草稀裏糊塗,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那個男人留不得,至少不能讓他跟飼主見面。

    當初將紫花地丁送給教會的也是那個男人。都是他的錯才害得自己的真實異能被飼主知道了。

    被知道了真實異能後司殷遠格外防着他亂喫東西。

    完全是自己貪喫將人家倉庫裏的東西都喫掉才掉一層馬甲的小草心安理得的給那個男人又安上了一個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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