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規模的突然降溫也是第一次出現。
基地應急做得再好也沒辦法一次性兼顧所有幸存者,臨時建立起來的保暖大棚下面全是人。
那些冬天的保暖衣物瞬間成爲了基地最搶手的東西。
司殷遠嘴裏一邊說着嬌氣,一邊把紅色的圍巾往他脖子上繞。
季酒抗拒地掙扎了一下:“我不喜歡這個顏色。”
“那你喜歡什麼顏色?”司殷遠極爲耐心。
“綠色!”季酒雙眼亮亮的。
都是在出任務時隨便收刮來的物資,平常就被亂七八糟的收着,如果不是家裏多了個嬌氣包,這些東西他根本用不上,司殷遠任勞任怨的又回去翻了翻櫃子,居然還真找到了一條綠色的手工圍巾,
好吧,雖然這個綠色沒有他本體顏色好看,不過也比紅色好看多了。
季酒這才乖乖揚起頭讓他纏。
出門時發現平常那些小攤都沒出來,被裹得像個熊崽行動無法自如的季酒十分難過,難過得多喝了兩瓶草莓味的營養液。
不過這種難過很快就被對雪的好奇所取代了。
這是他第二次接觸雪,第一次是在種子時期,那時候他被埋在了厚厚的雪裏差點出不來,全是黑暗的情況下只能感知到身邊的氣溫驟降,讓草十分難受。
現在則是可以直接站在雪上,季酒十分自信的踏出一步,然後...深深的陷入了雪中。
季酒:???
他費力的拔出腳,乾脆整個人都扒拉在飼主身上不肯走了。
果然下雪還是很讓草討厭!
司殷遠就這樣帶着他裹成球的掛件到了公會。
俞飛塵和黎朝過來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這顆球是季酒。
俞飛塵戳了戳季酒頭頂上的帽子:“你這是要去冬眠嗎?”
看着季酒笨重轉身來看自己,俞飛塵看着他綠油油的圍脖忍不住嘴欠:“怎麼跟顆聖誕樹似的。”
雖然不太理解他前面那句話,後面那句話卻是一下子踩中了小草的雷點。
你纔是樹!你全家都是樹!
又氣又沒法打人的小草選擇放出黑貓大小的黑霧,操縱着黑霧追着他咬。
外面寒風陣陣,俞飛塵愣是被追得流了汗,身上原本乾淨整齊的衣服也被黑霧吞掉了一部分。
黎朝不像他這麼沒着調,手上拿着報告走來,一張正直嚴肅的臉上難得的是幾分輕鬆的笑意:“恭喜。”
經過了一晚上發酵的時間,公會的首席當上了基地第一任首領這件事已經不是個祕密。
觀音憨厚的用四隻手撓了撓頭,“我還是習慣叫您司隊。”
司殷遠:“叫什麼都一樣。”
外面突然傳來了極爲大聲的撞擊聲。
季酒察覺到不對勁,敏銳的擡起頭。
有東西在朝基地的方向過來了。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司殷遠猛地打開通訊器聯繫上基地的守關人:“出什麼事了?”
守關人是距離基地外牆最近的人。
負責的不僅是登記出入基地,還包括對卡瑪防禦圈的時刻觀測。
每半小時記錄一次防禦圈的卡瑪波動。
相差在0.012以內的卡瑪元素波動都屬於正常範圍。
滋啦的電流聲極其地不穩定,守關人的聲音模糊地傳來:“防禦圈的卡瑪元素產生0.15的波動,直到半小時前都是正常的,就在一分鐘以前已經下降到前所未有的低點。”
“剛剛那聲音是怎麼回事?”
“有畸變物...入侵...”
這種通訊器只能在基地使用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爲卡瑪防禦圈內磁場還相對穩定,防禦圈出現不正常波動後馬上受損的就是這些設備。
外放的通訊器讓附近的獵人都聽到了這個噩耗。
俞飛塵一拍公會的桌子:“我過去看看!”
守關人的聲音繼續傳來:“已經被清除。”
剛剛那聲巨響就是一個異能爲「爆破」的守關人發出的,他將那些畸變物全都炸成了灰燼。
信號就此中斷,司殷遠的臉色依舊深沉。
如果卡瑪防禦圈發生崩壞,基地裏這麼多人就會成爲一個活靶子,像以前一樣源源不斷的吸引畸變物過來,每天都會有人死在基地外牆,死在守護家園的前線。
畸變物不斷的進化,人類的進化速度總體根本趕不上一直在吞噬的畸變物。還沒有開口,周圍就聚集起了一批人,全是鐵骨錚錚的獵人。
三莽動了動頭上的狼耳朵笑道:“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其他人沒說話,用眼神無聲的表示自己的決心。
“嗯,注意安全。”司殷遠點了頭,把季球球往自己身邊攏了攏。
“研究院。”
這麼大的事情,狐眼那邊居然沒派人過來,研究院肯定也出現問題了。
當他們趕到研究院的時候,裏面就像一鍋熱開的粥,每個人都恨不得分出五隻手來幹活,看見新晉的首領過來也沒幾個人騰地出手打招呼。
季酒看着那些暫時無人管的樣本差點從嘴角流下憐惜的眼淚。
司殷遠抓住了放棄斯文形象衣服亂搭頭髮沒梳的狐眼,“發生什麼了?”
“我們在緊急檢測卡瑪防禦圈出什麼事了,順便上次能接收到海島求助信息的衛星,今天又捕獲了一片段影像,等會傳給你!”狐眼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喝了口助理遞上來的水才堅持着把剩下的話說完,“還有研究院丟東西了。”
這麼聽起來確實很忙。
季酒看着樣本,摸出一個果乾解解饞。
司殷遠:“丟了什麼?”
“實驗對象...”
司殷遠眼睛微眯:“我記得上次不是加固了實驗室,你還保證絕對不會讓畸變物再次出逃。”
“不是出逃。”狐眼眼神出現幾絲憤怒,“是他媽的通泉草又被人帶走了!”
他開始不安的踱步:“而且已經是兩天前的事情了,最近基地出現的問題太多,居然是今天例行去檢查的時候才被發現,沒有監控的世界就是麻煩。”
聽到熟悉的名字,季酒終於捨得將視線從那些看起來就很好喫的畸變物樣本中挪開。
他歪歪頭:“血教的人,上次好像跟我說要接一個我認識的過去。”
通泉草是被誰帶走已經不言而喻。
狐眼深吸一口氣,一把拍在了司殷遠的肩膀上,笑得十分隱忍:“答應我一件事,幫我把我寶貴的實驗對象解救出來好嗎?”
他現在的內心已經快將血教撕碎了。
司殷遠面無表情:“如果它投敵血教了,那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幫你把它帶回來。”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直接殺掉。
基地不會容許任何一個殺害過人類的畸變物存活,哪怕是珍貴的實驗對象也不行,這是底線和原則。
狐眼嘆氣:“知道了。”
“司隊,胡院長,不好了,防禦圈的波動又降了!”助理探出一個頭打斷兩人的對話,“南部的守關人傳來消息又來了一批畸變物在攻擊基地,倖存者們現在都在避寒,沒法直接進行轉移。”
外面響起了防空警報般的響鈴。
研究院衆人全都停下了腳步擡起頭,臉上不約而同的出現恐慌的神色。
這是季酒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可這個聲音對於基地部分人來說並不陌生,正是之前卡瑪防禦圈沒形成之前的的避敵鈴聲,一旦有畸變物過了安全線開始攻擊基地就會出現這個聲音。
爲的是提醒倖存者躲好以及告訴大家現在有人正在爲了基地殊死戰鬥中。
警報響起的時候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空曠的街道上只有肆虐的雪花和警報聲交雜成爲危機的交響曲。
季酒閉眼感受了一下。
唔,越來越多畸變物在靠近基地了。
這個速度有些不太對勁,哪怕是卡瑪防禦圈的波動產生異常讓畸變物能捕捉到人類的氣息,也不應該有這麼多畸變物同時趕來,這樣簡直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司殷遠擡手整理了一下季酒因爲喫果乾而亂掉的圍巾,在警報的刺激下顯得不慌不忙:“走,防禦圈是由卡瑪組成的,只要有缺口就一定能堵上。”
狐眼臉色沉了下來:“卡瑪防禦圈本就是有違自然和人類道德的存在,它是用人命堆砌出來的,那些人都是極其優秀的覺醒者,如果沒出事,那幾個人的實力會是最接近你的,你該不會是想...”
季酒艱難的轉身看看他,又看看飼主。
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凝視了不到半分鐘,司殷遠突然笑了,“別想太多,我要是走了,誰來投喂這個小肥球。”
他從來不是一個捨己爲人的人。
季酒:???
誰?誰是肥球?
反正不是小草。
沒想到在這麼嚴肅的場合下還會被塞一嘴狗糧,狐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往司殷遠的肩上錘了一拳頭。
原本緊張的神經意外的緩和了下來,他重新恢復了平常運籌帷幄的樣子道:“如果你信得過研究院,就再給我們一天時間,在這期間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去動卡瑪防禦圈,只需要堵住那些畸變物。”
司殷遠拎起季酒,頭也不回,“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