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少了很多畸變物,地上全是動物的碎骨頭,偶爾還有幾塊疑似人類完整的頭骨掉落,路況十分狹窄,只容得下一輛車子開過,路的兩邊全是一排排的水泥房子,排列緊密得幾分沒有縫隙。

    幾條阿米洛蟲的幼蟲從碎骨裏尖叫着鑽出來,乾癟的皮膚皺褶豐富,又很快隱入溼潤的土地中消失不見。

    “這裏的路不對勁。”司殷遠皺起眉。

    這是他們出來的第三天,按理說再繞過一個小縣城就能看見那所高中。

    季酒扒拉着車窗看外面,有些嫌棄:“腥味好重啊。”

    觀音用第四隻手趕跑了一隻阿米洛的幼蟲:“這種蟲子幼年一般都喜歡寄生在溼潤的屍體裏,這裏只有骨頭,怎麼也這麼多蟲子。”

    隨着車往前加速,一直充斥在鼻尖的腥味卻並沒有退散。

    這種腥味其實對於人類來說並不重,對於嬌氣的小草和五感敏銳的覺醒者來說卻刺鼻得狠。

    季酒焉焉地用手捂住鼻子:“好像血和其他東西發酵的味道。”

    並不單純是血味。

    俞飛塵開槍爆了一隻阿米洛幼蟲,鬱悶道:“這也沒看見腥味的源頭啊。”

    他們雖然嗅覺敏銳,這塊地方到處都是這個味道,空氣中充斥得太滿反而分辨不出這味道傳來的方向。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除了偶爾不怕死的一些阿米洛幼蟲會靠近他們外沒有半點動靜。

    司殷遠踩了一腳剎車,停下了。

    “老大,怎麼不開了?”俞飛塵一臉懵逼。33小說網

    “腥味的源頭是腳下的土地。”司殷遠淡淡道。

    腳下土地根本就不是溼潤,而是被鮮血澆灌而發酵出了某種粘稠的物質。

    俞飛塵驚了一下,拉開腰間的作戰棍往地上一戳攪動了一下土壤。

    感受到異物在動,那土壤居然瞬間像是活了過來開始翕動。

    鐵質的作戰棍馬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小的吸力,俞飛塵用力握緊拽出來纔沒讓棍子從手上被吸入土中,如果是人踏進來或是其他小點的生物進入,結果可想而知。

    俞飛塵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我們的車子居然沒事?”

    這裏簡直就像是一片會食人的沼澤地,這樣就能說得通爲什麼阿米洛幼蟲會在土地裏生存了,原來這是一片血土。

    那些骨頭殘骸大概就是被土地喫完了血和肉後吐出來的。

    季酒:“這片土地可能是有意識的,它能察覺到車子的體型較大,判斷出這是一隻比較難以捕獵的獵物,從而選擇讓我們耗空體力再吞掉,如果是較輕的生物踏入大概就直接被喫掉了。”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飼主,得到鼓勵似的揉揉頭後才接着道:“從這些阿米洛蟲的幼蟲就能看出來了,土地沒有選擇喫掉它們而是任由它們生長,很可能是這些蟲子跟車子相反,還沒有達到它食用的標準,所以打算等它們長大了再食用。”

    附近一條成蟲都沒有看見就是最好的證據。

    司殷遠啄吻了一口季酒,眼神中帶着不加掩飾的欣賞:“真厲害。”

    得到了飼主的誇誇,季酒得意得頭頂的呆毛都精神了幾分,驕縱的小表情看起來格外招人疼。

    任務出得多了,季酒也開始學會從人類的角度思考問題了。

    俞飛塵被吊打了智商後還要被兩個人喂一下狗糧。

    觀音弱弱的問:“那我們加快速度離開這塊血土不就好了。”

    車子停下來豈不是更危險。

    司殷遠:“你們沒發現我們一直在原地繞路嗎?”

    後座上的三個人驚了,俞飛塵往車窗外看去,疑惑道:“老大你是不是搞錯了,這裏就一條筆直向前開的路,我們怎麼可能會迷路。”

    觀音也跟着點頭:“雖然這裏的水泥房長得都很像,仔細看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你看那水泥房旁邊的綠色窗戶,我們剛剛路過的另外一棟是紅色的,不可能是在同一個地方。”

    司殷遠側頭,金眸閃了閃:“你們怎麼確定,那一排排的就是水泥房了?”

    鳳初瑤的臉色一變,二話不說的抽出火鞭直接抽向了距離最近的水泥房。

    在加長鞭子觸碰到水泥牆面的瞬間,那牆面居然也像剛剛的土地般活了過來,一下子將火鞭吞了一半,還在不斷蠕動着試圖吞下更多。

    鳳初瑤當機立斷地收回了只剩下一半的火鞭。

    她並不心疼,她的火鞭本就是由異能組成的,並不是有實體的鞭子,而是可以自如伸縮的火舌。

    俞飛塵感覺自己聽到了一絲絲碎掉的聲音,那是他三觀被震碎的聲音。

    不過這種事情他在末世後就習慣了,很快又重新粘起自己的三觀,問:“現在怎麼辦?我們難道是進到什麼迷宮裏了。”

    說完他又自我苦笑兩聲。

    觀音突然叫出了聲音:“迷宮!?”俞飛塵一臉懵的轉頭:“怎麼了?”

    觀音臉上的表情馬上出現一種詭異的驚悚,用四隻手繞了半天頭才道:“我之前見到過一個關於迷宮的任務,描述和現在很相似,叫「口腹迷宮」。”

    季酒打開一瓶草莓味的營養液舔着,聞言眼睛微微睜大:“這個名字真奇怪,爲什麼叫口腹啊?”

    “因爲...”觀音有些不忍直視的開口,“我們可能現在正在某個畸變物的嘴巴里。”

    啪嗒一聲,嚇得季酒營養液都掉了。

    食譜廣泛喫遍無數種畸變物的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喫入肚子的一天。

    鳳初瑤同樣接受不了:“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是在某個畸變物的肚子裏,它的肚子裏還是個會自然變幻的迷宮??”

    觀音表情隱隱的灰敗:“是的。”

    司殷遠安撫的給快炸毛的季酒順毛,側過頭:“把那份任務的詳情給我念念。”

    觀音:“那個任務一直掛在那裏沒人接,我當時只是出於好奇去看了眼,這是一種極爲巨大的畸變物,會根據周圍的環境隱藏自己,不會自主捕食,只是一直張大嘴巴等待在原地,就會有獵物不斷從它的口腔中誤入進入腹部中,而它的腹部又是一個巨大迷宮。”

    俞飛塵表情出現回憶:“我記得十分鐘前我們是經過了一個隧道後纔來到這裏的,那原來不是隧道,是它張大的嘴巴?!”

    他記得當時自己還感嘆了,這隧道上方的兩盞燈居然還能亮。

    現在想來那哪裏是什麼燈,分明就是怪物的眼睛。

    得知真相後san值突然狂掉。

    鳳初瑤搓掉身上的雞皮疙瘩:“幸好這怪物體內沒有什麼黏膩的液體。”

    從肉眼上看很難分辨出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這些水泥房和血土其實都是怪物體內的一部分。

    季酒撿起掉在地上的營養液,一邊害怕一邊喫:“我要出去。”

    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但還是要接着喫的模樣。

    這種恐懼感大概要從他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說起,發不了芽只能咕溜溜的到處滾,差點被一隻路過的小鳥叼走喫掉。

    此後他就一直很害怕自己被喫掉,在末世初期的時候失去了飼主的庇護,纔會那麼努力的升級。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季酒害怕一種畸變物的樣子,看來是真的對於自己被喫掉這件事產生了極大的抗拒。

    司殷遠有些心疼的揉揉他的小呆毛,低哄:“好,馬上帶你出去。”

    俞飛塵從打開的車頂朝上方打了幾槍,那子彈在觸碰到“天空”的時候就被吞掉了。

    就連天空都是假的。

    他放下手:“我們只能重新找到出口,可是這迷宮的地形只要我們一動就會變換,無法原路返回啊。”

    司殷遠伸出手,手心上躍然跳動着金焰:“不需要這麼麻煩,直接原地破開肚子就能出去了。”

    那金焰感知到主人情緒的憤怒,又竄大了幾分,殺氣騰騰。

    武力,能解決一切。

    只不過還不等金焰開始奪取這裏,突然這裏的一切開始劇烈的搖晃。

    準確來說是隻有他們周圍的環境正在不斷轉變。

    短短數秒的時間,他們已經不在原地,而是處於一個讓人看得頭暈目眩的華麗大帳篷之中。

    季酒驚奇的發出一聲小小的驚歎,一下子忘了剛剛還委屈的事情,往前走了幾步看着這些五顏六色的光。

    明明沒有燈,卻依舊漂浮着無數彷彿就近在眼前的彩色光點,伸手卻又觸碰不到。

    帳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旋轉,突然這些彩色的光點消失了一瞬,驟然一束巨大的白色燈光打在了舞臺的正中央。

    身後突然傳來了巨大的轟鳴掌聲。

    季酒回過頭髮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這帳篷里居然坐了這麼多觀衆,他們全都低着頭看不見臉,穿着是中世紀的歐式貴族服飾,奢華而繁瑣。

    除了掌聲外什麼聲音都沒有,有種詭異的整齊劃一。

    他下意識的想去抓飼主的衣角,卻抓了個空。

    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車上,身邊也空無一人,站在諾大的舞臺上的只有他自己。

    突然那道被打在正中央的光上出現了一個極爲高挑的身影。

    那道身影優雅擡起帶着白手套的手,周圍的掌聲又迅速的停下,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

    “哎呀哎呀,看看這是從哪裏誤入的小綿羊。”

    拉長的尾調絲絲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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