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一邊往裏走,一邊就有人從側邊跟上來,口口聲聲說着華興文不在,勸她回去。
笑話!她來了不見着華興文還能走?
毫不理會那人,徑直進了東廠的大堂,十分自來熟地撩袍落座。
“把華興文給我叫來。”
“督司他真的不在……”
“什麼不在?都是打發那些人的說辭,我來了他華興文還能不見?”
莫云溪擡擡眼皮,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
見人一副今天不見到華興文就不會走的無賴架勢,那來回話的太監只好灰溜溜地走出去請人。
看着人如她願出去了,莫云溪低頭輕笑一下,正捧起茶盞準備喝口茶,下一秒華興文的聲音就飄了過來。
“莫廠公好大的面子啊,你是我什麼人,來了本官還一定要見的?”
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華興文邁進堂內,一把摺扇舉在手中,擋在肩前,站在了莫云溪身前,看向她的眼中玩味十足,還有一絲認真在裏頭。
堂內還有不少太監侍衛,此時氣氛盈滿曖昧。
莫云溪擱下茶盞,一口沒喝,擡眸將人從上到下掃了掃,一字一頓地回他的話。
“死對頭,政敵,道不同,不相爲謀的人。”
剛營造出來的曖昧氣氛頓時被打破,衆人都沒趣地撇了撇嘴角。
聽了人的回答,華興文頗不滿意地嘖了兩聲,看孩子似的看她。
“你我同朝爲官,同殿爲臣,莫大人何必這麼大的戾氣,要友愛,友愛……”
莫云溪無語,抽抽嘴角,懶得與他多說,索性直接切入正題道:“話不多說,我問你,蔚縣的卷宗是不是在你這兒?”
見人問詢,華興文身子顯見的一僵,很快釋然一笑,他早就該猜到莫云溪會知道的,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微微偏了偏頭,一雙明亮的眸子望着她,故意打岔地問道:“莫大人如何得知?”
“你便說是與不是。”
瞧着莫云溪這樣沒耐心,跟吃了火藥一樣,華興文心裏頭一陣嘀咕,終還是點點頭,知道瞞她不過。
得到肯定的答案,莫云溪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茶水,語速明顯緩了一些,心裏也沒那麼着急了,“陛下可是先叫我們西廠來調查此案的,若不是你橫插一腳,又怎麼輪得到你們?”
華興文喉嚨一哽。
這時還不忘嘲諷一句,真是除了莫云溪之外也再沒第二個了。
“什麼叫本官橫插一腳,陛下分明是叫東西兩廠一同查案,莫大人說話可是要講憑據的。”
聽他反駁,莫云溪反笑了一下,只覺正中下懷,“原來華大人也知道陛下是叫我們兩廠一同查案啊,那這與案子相關,至關重要的卷宗,怎麼華大人一個人就悄麼央兒的拿走了,連知會都不知會一聲?”
說完,莫云溪身子往後一靠,顯出一副更爲悠閒的姿態,佔俱上風,一本得意地看着他,等着人的反應。
華興文暗測測一笑:
他就說莫云溪這廝怎麼會在言語上落人下風,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呢!
“莫大人原來是爲着這事兒來的,那何不一開始就說清楚,也免了你我在這兒扯了這麼半天……咱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莫大人客氣什麼,還是害羞,不肯直說?”
他故意的!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莫云溪被他說得臉上一紅,氣鼓鼓地別開臉去,不再看他。
“你是你,我是我,有事兒就說事兒,別咱咱的!”
見人臉紅到了耳朵根兒,華興文得逞一笑,隨即掃了一眼跟前站着的心腹。
他甫一擡手,那侍衛就將一本不薄的卷宗捧了上來。
速度之快,倒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一般。
耳朵聽見動靜,莫云溪忍不住好奇,又回過了頭悄悄去看,一掃見“蔚縣”兩個字,擡手就去搶。
華興文似乎又是早就料到她的反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卷宗舉到他這邊,高高舉着,故意逗她。
看着人氣急敗壞的樣兒,華興文心裏頭就豁朗,笑眯眯地望着她。
“這卷宗既到了本官手上,便暫且算是本官的東西,你若是當真想要,就答應本官一個條件來換。”
語罷,華興文挑挑眉頭,“怎麼樣?莫大人?”
談條件,談什麼條件?
莫云溪一臉狐疑,這狗東西又要搞什麼名堂。
想了半天,支吾着道了一句,“……你先說什麼條件。”
“承認你莫云溪的確比不過本官,本官就把卷宗給你。”
華興文答得極快,在莫云溪眼裏就是老謀深算,謀劃已久要她難堪。
“狗賊,你休想!”
這一句啐罵莫云溪幾乎是脫口而出,斜了他一眼,很是不願意。
見她拒絕,華興文也不着急,舉起手上的東西左右晃了晃,志在必得,頗具玩興地望着她。
莫云溪緊緊盯着那捲宗,華興文晃得她心裏癢癢,畢竟這蔚縣的卷宗可謂是整件案子裏最重要的一件。
這不行,得想一個輒……
忽然靈光一現,莫云溪眼前一亮,一邊開口,一邊站起了身,朝華興文靠近。
“我莫云溪。”
聽着人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華興文十分滿足地往後一靠,半眯了眼等着她後面的話,“噯,繼續~”
“承認比不過華……狗賊,癡心妄想!”
話音一轉,莫云溪趁其不防,一把就奪過了他手上的卷宗,趁機懟了人這麼一句,就興沖沖地旋身往外而去。
華興文手上驟然一空,還沒反應過來,一擡眼就見莫云溪已經一個翻身到了院子裏。
莫云溪站在院子裏,還提防他似的站得可遠,拿着手上的東西就晃了晃,洋洋得意地朝着他說着。
“多謝華大人~”
遠遠地瞧着她的神情動作,華興文身子前傾,勾脣一笑,連眉眼都是彎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