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眸中水光閃動,直勾勾地和劉子琦對視,反問道:“你說我要幹什麼?”

    她牽起嘴角,語氣幽幽,“這燒紅的烙鐵你總知道是拿來幹什麼用的,本官也不妨跟你講講,這烙鐵燒紅之後,往犯人的臉上一摁,‘滋啦’一下,那聲音叫一個好聽。”

    劉子琦被她這話嚇得瞠目結舌的,正這時,那堆柴火裏又炸了一聲,火花四濺,迸射在已經被燒紅的烙鐵上,往外飛彈出去。

    在西廠待了這麼久,什麼樣的犯人她沒見過,這一個小小的烙鐵,可謂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拿這麼一個小玩意兒,不過是來嚇唬嚇唬他。

    因爲莫云溪知道,等待刑罰降臨的那個過程,往往比接受刑罰本身更要難熬。

    “燒好了麼?”

    她淡淡地問了一句,那邊正燒着烙鐵的侍衛急忙張口回話,到了嘴邊的話,在對上她的目光時又咽了下去,會意道:“回廠公,還差些火候。”

    說完,得到莫云溪滿意的目光,那侍衛又接着說道:“這會兒只是燒紅了,燙在皮肉上留不了印,需得再燒一會兒,待到這烙鐵燒得通紅髮亮了,到時候往人臉上一按,只需一秒,不光字刻上去了,連帶着周圍的皮肉都要被燙得萎陷下去。”

    聽他說完這麼一番話,劉子琦早就嚇得不成樣子,連顫抖也沒了,整個人就僵在了那裏。

    莫云溪越發來了興致,伸出手就在他臉上拍了兩下,“你別怕呀~”

    劉子琦沉浸在侍衛的那些話裏,滿腦子都是自己臉上被那烙鐵摁上來的畫面。

    驟然被她這麼一拍,他只當那燒紅的烙鐵已經在自己臉上了,登時嚇得吱哇亂叫。

    這忽然的一聲刺得她耳膜都要破了,莫云溪一擡手就甩了一巴掌,將人打得半邊身子都栽到地上,“喊什麼喊,貪生怕死的慫貨!”

    這一巴掌倒是將劉子琦打得清醒不少,他癱坐在那裏大口呼吸,嚇得險些氣兒都要喘不上來了。

    莫云溪看在眼裏,不禁在想,這樣一個慫包,當初到底是哪根弦不對勁了,竟然想往官場裏湊,嫌自己命太長嗎!

    就這樣沒出息的,這人到底哪裏來的自信呀?

    她本也沒想真把他怎麼着,看着那侍衛拿着燒紅的烙鐵走過來了,莫云溪臉上又有了笑,捏着他的下巴端起整張臉。

    在劉子琦面前豎了一根食指,莫云溪眼中帶了許多玩味,“告訴本官,這是幾?”

    劉子琦一時沒反應過來,瞧那拿着烙鐵的侍衛此時正站在一旁,便明白瞭如今能教他免遭此罪的只有莫云溪。

    如此一想,他當即就努力跪直了身子,以一種求饒的姿態回話,“一!是一!”

    “求大人饒了……”

    “啪!”

    劉子琦後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重重甩了一巴掌,打得他暈頭轉向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惹了人不快。

    身子纔回正,莫云溪又在自己面前豎了一根食指,仍舊問道:“這是幾?”

    劉子琦再答,“回大人,是一!”

    “啪啪!”

    原以爲是態度和稱謂的問題,沒想到話纔出口,莫云溪的巴掌又甩了過來,這次還是左右兩邊各扇了一巴掌。

    這叫劉子琦一頭霧水,她明明就豎了一根手指頭,可是自己卻怎麼答都不是。

    他正發着愣,那侍衛就靠過來,手上的烙鐵燒得通紅,紅色中帶了一點點黃,一看就是能一下直接把人皮肉燙焦的溫度。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劉子琦被打得懵懵的,現下看見那通紅的烙鐵,什麼也不顧,只砰砰地朝着莫云溪磕頭,一下不停地磕着,額前已經一片血紅。

    莫云溪給了侍衛一個眼神,侍衛便會意往後稍退了一小步,並不敢輕舉妄動。

    “本官最後問你一遍,這是幾?”

    依舊是一根食指。

    劉子琦絞盡腦汁地想了幾秒,在擡頭對上莫云溪的目光時,忽然頓悟,激動得聲音都變了。

    “大人、大人您說是幾就是幾!”

    他着急地說完這話,見莫云溪沒什麼反應,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竟然揚起手自己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他嘴角都被打出了血來,這一下可比莫云溪打的那兩下重多了。

    周遭人紛紛側目,連莫云溪也不例外。

    “呵。”她輕笑一聲,眼裏情緒複雜,“你倒是個能下得去狠手的。”

    莫云溪手搭着青玄的胳膊,緩慢地站起身,雲淡風輕說了一句,“怎麼,就這麼怕死?”

    不過對於他方纔的回答,莫云溪很是滿意。

    本也沒想要他的命,可劉子琦偏哭嚎得叫人心生厭煩,折騰了這麼一會兒,不過是爲了要他看清形勢,擺正自己的位置罷了。

    見想象中的那一巴掌沒有到來,眼前人面上古井無波,紅通通的烙鐵更是離自己還有段距離,劉子琦腦子一轉彎就明白了她想要的。

    當即服軟討饒裝乖巧,鼻涕眼淚糊一臉也不敢擦一下,“大、大人,小的再不敢鬧了,再不敢了……求您,求您給條活路吧!”

    莫云溪露出鄙夷的表情,好玩地看他,“本官什麼時候說要你的命了?”

    她看看劉子琦,又看看周圍的青玄以及一衆侍衛,太監,“你們誰聽見本官說過這話嗎,啊?”

    衆人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紛紛否認。

    劉子琦一張臉被嚇得血色盡失,此時豐富的表情更顯得他滑稽不堪,莫云溪瞧着就好笑,心情也大好。

    “把他帶下去,在後頭打掃出一間屋子來,叫幾個人日夜盯着,別叫他病了跑了死了。”

    甫一擡手,命令的話悠悠出口,滿院子的人都瞬間肅立靜聽。

    “喏。”

    侍衛們應聲,朝着莫云溪離開的背影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待人走遠後,他們才各自動作起來。

    青玄也走到他面前,身子微微往後拉仰着,“主子今兒晚上在得月樓喝了點酒,心情好這才親自出手,教他學乖,你們呀,可都警醒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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