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顧采薇先挑的事兒,莫云溪也指定不會主動同她難堪。

    華興文不禁感慨,後宮這些人當真是沒有自知之明,一個個都要來跟莫云溪作對,上趕着往槍口上撞。

    明知道自己鬥不過她,還要想方設法地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實在是愚蠢又可笑。

    兩人就這麼朝前走着,邁過一道宮門時,對面一個宮女帶着太醫院的人往這邊走來。

    莫云溪打眼一瞧就認了出來,那是太醫院的董太醫。

    董太醫前面走着的是一個宮女,在看見她時神色慌張,可莫云溪總覺得這人眼熟,似乎與從前一個相識的人有幾分相似,就是說不上來是誰。

    路過二人身邊時,那宮女和董太醫都停了下來,向二人行禮。

    “華督司,莫廠公。”

    華興文並沒在意,莫云溪則是微微頷首。

    宮女貌似並不敢與莫云溪對視,神情也不自然,領着董太醫繼續朝前走。

    莫云溪望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那道宮門處,凝眉一番思索,到底也沒想起來她到底是誰。

    只是這會子會宣太醫的,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景明宮。

    剛纔她打了顧采薇的丫頭,這會兒指不定在宮裏頭怎麼生氣罵自己呢。

    一想到顧采薇今日那敢怒不敢言,憋得快要死了的樣子,莫云溪就樂得咧嘴一笑。

    笑完了還故意嘆道:“哎!你說說這人怎麼就那麼賤呢,好麼央兒的,上趕着送到面前讓人打,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華興文斜了一眼她,想認真同她說上幾句,看着人的模樣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將到了嘴邊的勸詞嚥了下去。

    反正他就算是勸,也是勸不住的。

    另一邊,景明宮,東偏殿。

    顧采薇在半道上就打發了人去請太醫,她一回東偏殿,才安置下繡春,就聽見了外頭的動靜。

    一擡頭朝殿門處望去,果見碧落帶着董太醫來了。

    碧落將人引進殿內,就已經快步走到了榻前,上前同董太醫解釋情況。

    “董太醫,剛纔這丫頭被打了幾板子,您快給瞧瞧,可不會有什麼事吧?”

    她臉上看不出幾分着急來,話卻是這般說的。

    碧落是前些日子剛從內務府調過來的,一過來就被提拔成了二等宮女,跟在顧采薇身邊兒伺候。

    董太醫久在宮中,這樣的杖傷也見得多了,上前大致查看了傷勢,很快就從帶來的小藥箱裏取出來了一瓶傷藥。

    將藥瓶遞交給碧落,董太醫神色如常,一邊叮囑着,一邊提筆在紙上寫起了醫案,“這藥四個時辰上一次,傷處外敷,切記不可讓傷口沾了水。”

    “明白了,多謝太醫。”

    碧落拿過藥瓶大略看了看,隨便招了個宮女過來,眼神示意她去給繡春上藥。

    董太醫寫好了醫案,等紙上的墨跡幹了之後,就起身告辭,“傷勢不重,上了藥讓姑娘好生休養幾天就是,微臣就先告退了。”

    一旁坐着的顧采薇這時纔開了口,“碧落,送董太醫。”

    “喏。”

    “董太醫,這邊請。”

    碧落親自將人送了出去,到門口時,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荷包暗中遞了過去。

    董太醫也沒推拒,亦是暗暗收了,笑着擡腳走了。

    送走了董太醫,碧落復又回了殿內。

    “今日之事,本宮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說上一說!”

    顧采薇憤憤的話語傳來,碧落有些無奈,面上神情淡然。

    從宮女手上接過一盞茶,親捧到了顧采薇面前,“娘娘您不必如此動氣,她莫云溪在朝中再怎麼勢大,到底上頭還有皇上壓着,您眼下可是正得聖寵的時候,可不能因着她在皇上面前失了體面。”

    不明白她的意思,顧采薇眉頭皺得有棱有角,手搭在桌子上,還很是不忿,“上次陛下在朝上數落了父親,來了這兒,還不是任本宮說了算?”

    “娘娘!”

    碧落一下子緊張起來,心下暗想這顧采薇怎麼得了寵之後也沒了頭腦,“這話可說不得,當心隔牆有耳……”

    這道理顧采薇不是不懂,只是咽不下這口氣,“那你說本宮該怎麼辦?”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豈不是平白長了她莫云溪的志氣!”

    顧采薇一臉苦大仇深,好像不把莫云溪生吞活剝了,都不能解她心頭之恨似的。

    “娘娘別急……”

    碧落眼珠子一轉,很快計上心來,上前一步,附在顧采薇耳邊,就絮絮說了起來,“娘娘,與其針鋒相對,咱們不如……”

    顧采薇聽得認真,聽着聽着也眼前一亮,深覺有理。

    碧落說完了她的計謀,站直了身子,笑看着顧采薇,“這樣總好過咱們同她槓上,娘娘您說呢?”

    “言之有理。”

    顧采薇篤信地點點頭,迫不及待道:“就這麼辦。”

    語罷,她是連一刻也等不下去,起身就往外走,走之前纔想起繡春,又回過頭吩咐了一句。

    “叫人照看好她,若是有什麼事就再去請董太醫。”

    碧落福身,“喏。”

    出了東偏殿,顧采薇站在殿門口,手上揪着帕子,就待會兒要怎麼說今日的事,在心裏打了個草稿。

    反覆想了兩遍,覺得沒什麼大問題了,她才邁步往明絮殿去了。

    一到門口,兩旁站着的宮女福身請安,待人進去通傳了,纔有個丫頭引着她進殿。

    顧采薇進了殿內,一進去並不見管珊珊身影,又往裏走了走,才瞧見人正倚在貴妃榻上繡花。

    “嬪妾給榮妃娘娘請安。”

    “免了。”

    管珊珊頭也不擡地叫起,一手拿着繡花託,一手拿着針在上頭刺去拉來的。

    她出身管王府,自小就有專門的嬤嬤來教養,刺繡女工自然會些,只是她對此並不上心,每每也不過應付了事,如今拿起來,也不過是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纔剛顧采薇還沒進來的時候,魏書意就同她大致說了西三門外發生的事。

    管珊珊將針刺穿繡面,捏着針將線拉了出來,“坐吧。”

    “謝娘娘。”

    顧采薇來之前心裏頭算盤打得叮噹響,見人沒什麼搭理自己的心思,落座後就不免有些訕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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