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觀察起來這些人手上拿着的傢伙什兒。
有刀有劍,各式各樣的,卻都算不上什麼好兵器,要真和京城順天府的兵交起手來,用這些刀劍無異於以石擊卵。
甚至於不少人還沒有兵器,手上的粗木棍子十分顯眼。
“晏冠寧帶着這些人佔山爲王纔不過半年有餘,成不了氣候。”
青玄顯然也關注到了這一點,附在莫云溪耳邊悄聲說着。
莫云溪沒說話,只是繼續觀察着寨子裏的這些人,尤其是匪首晏冠寧,以及他旁邊的那個方平淳。
這兩人一文一武,看着倒有幾分離奇的相配感。
“大當家的,您坐……”
沉悶的物品落地聲響起,莫云溪和青玄循聲看去,是一把太師椅。
無慈寨物資並不充裕,也就這把太師椅還算能夠入眼,可這樣一個稀罕物件,在這山上要尋出第二件來恐怕不易。
難不成……這是忠義堂裏頭的那把?
莫云溪和青玄都有了猜測,同時看看那把太師椅,又看向對方,可謂是一臉的迷惑。
在他倆一言難盡的表情背景下,晏冠寧一撩衣襬,瀟灑十足地坐了上去,就有一個人奉了一把小小的紫砂壺上去。
晏冠寧單手拿着紫砂壺,直接對準壺嘴喝茶,這匪裏匪氣的做派和硬擺出來的老大架勢,簡直讓青玄和莫云溪大跌眼鏡。
“把遠窺筒給我。”
晏冠寧喝了一口茶,吊兒郎當地翹起了腿,一手伸在了半空中。
後頭就有一個人快步走過來,將一個遠窺筒遞上去。
青玄留意了一下,發現那遠窺筒如常制一樣,是兩個窺筒套在一起而成,但似乎又哪裏不太一樣。
青玄上前幾步,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大當家的,能否將您手上的遠窺筒借我一觀?”
“這有何不可。”
晏冠寧說着,就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他。
拿到遠窺筒,青玄一手拿着筒身,一手捏着上方的窺筒旋轉了幾下,又對到眼前。
透過窺鏡看去,山下的情形是一清二楚,連那山腳下幾個官兵臉上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青玄眼前一亮,忍不住問道:“大當家的,這遠窺筒是從何處購得?”
見人問了,晏冠寧沒所謂地一笑,一擡手就從人手上把東西奪了回去,“怎麼,你覺得好是不好?”
“自然是好,京城街上賣的那些遠窺筒能觀察到的距離有限,也沒這麼清晰,這個想來應是機關大家所制。”
一聽這話,連帶晏冠寧在內的周圍衆人一齊樂了。
在青玄一臉懵的時候,方平淳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小夥子,你說的機關大家,可就在你面前呢!”
說完,方平淳就哈哈大笑起來,跟前的一衆土匪也跟着笑,看青玄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什麼稀奇玩意。
青玄很快反應過來,不禁快要對晏冠寧刮目相看,語氣帶着驚訝,“這是大當家做的?”
提起這個,晏冠寧的臉上有了幾分驕傲,但語氣依舊稀鬆平常,“這算什麼,小玩意兒罷了,入不得眼。”
聽人這話,不知道是吹噓還是故作高深,青玄暫且按下想要說的話,待在一旁準備靜靜地再瞧瞧看。
而一直沒說話的莫云溪,也不由得對晏冠寧多了一些興趣,略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個遠窺筒,隨後又將目光移到山下。
他們這會兒正在半山腰上,此處地勢頗高,佔據了高處的優勢,正好能看得清山下大致的情況。
他們的身後就是數十階臺階,從臺階上去慢慢的就到了這座山的山頂,也就真正進入了無慈寨。
“報——”
“大當家的,二當家的,曹政帶着他的那些官兵已經上山了!”
來報的人步履匆匆,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俱是緊張起來。
晏冠寧也從太師椅上坐了起來,身子板直,拿着那遠窺筒放在眼前細看。
透過窺鏡,果然望見山腳下的官兵正一隊一隊地往山上走。
“他們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到路?”
跟前不知誰發出了這麼一聲質疑,方平淳和其他幾個人的目光瞬間就朝莫云溪和青玄看了過去。
莫云溪頂着審視的目光,笑了笑道:“我們和官府真的沒有半點關係,更何況我們人都在這兒了,也沒法子通風報信不是?”
方平淳素來是個耿直的,照着她的話想了想,覺得有理,又想起方纔在忠義堂裏莫云溪那一番真心投奔的話,當即就打消了疑慮,將關注點放在了山腳下。
“大哥,他們要是上來了可怎麼辦?”
方平淳擔心得臉都皺到了一塊,“聽說這個狗官和上一任府尹可大不一樣,手段高明得很,大哥你說咱們要是打不過他們可怎麼辦啊……”
這話聽得晏冠寧十分不滿,沒耐煩地“嘖”了一聲,拿着遠窺筒的手才放了下來,“我說大刀你怎麼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還沒打呢你就知道打不過了,更何況這人不是纔剛上山嗎,能不能上來到這兒都不一定,怕什麼!”
晏冠寧說得自信無比,落在旁邊的莫云溪和青玄眼中,又多了一層好奇。
“這位曹大人可真是看得起咱們,昨天被打成那樣,今天可是帶了不少人啊~”
晏冠寧又抄起遠窺筒向下看,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些官兵在曹政的帶領下徐徐往山上行進。
“是啊大哥,這也就是我擔心的事兒啊。”
纔剛被訓斥了的方平淳聽了他的話,又冒出這麼一句來,無視掉晏冠寧不悅的目光,繼續自說自話,“先前那個府尹叫什麼名字來着,那個狗官可沒曹政這麼大的膽子,別說帶人上山了,哪回來不是在山腳下帶着兵繞一圈就走……”
“這次這個還真是膽大,保不齊真能上來呢?”
話說完了,才發覺出不對勁,一扭頭看見晏冠寧正斜眼盯着自己,方平淳趕忙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