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人離開寢宮後,朱由檢對張焉說道:“皇嫂、這次太子南下,朕就把他和靈王託付給嫂嫂了。朕讓他兩兄弟,視嫂嫂如母,以後你和皇后都是他們的母親。國事危難,皇兄將江山交給朕,朕沒有搭理好,現在又得煩勞嫂嫂爲朕的皇子操勞,由檢實在有愧。”
“皇上莫要多言,眼下的國事並不怪你,哀家身爲皇家一員,替皇家照顧子嗣是分內之事。”張焉可不僅僅是崇禎的嫂子,崇禎能順利繼位也離不開她的支持。在宮裏以及皇帝面前,她是很有份量的,幾乎等同於太后。所以說話的時候,是與皇帝在平等對話。
“皇嫂、你們此次南下,朕撥了二十萬兩銀子,到了南京後,那邊還會把南直的賦稅以及那裏的其它一些收入都交到嫂嫂這裏,嫂嫂到了後着南京的鎮守太監交接就是。二十萬現銀,出了京城後,就讓太子給此次南下的護衛發一萬兩賞錢,這是籠絡人心。過了山東後再發一萬,到了南京城下的時候,同樣發一萬。一次不要多發、但要多發幾次。還有這次南下路上的花費,也要給周少保他們解決,不要讓他們在路上拮据。到了南京城後,給那邊宮室的看守們也發上一次賞,之後的事,就由皇嫂自決。”
“皇上此番安排挺是周全,哀家等一定會平安到達南京。”
讓張焉去南京也好,人家當年都能和魏忠賢、客氏扳手腕的存在,沒點能耐和手段怎麼能行!也就是這十來年,因爲身份尷尬,沒處發揮能耐而已。到了南京後,皇宮裏的事應該不會出問題。
交代完張焉,崇禎又開始給太子嘮叨。“烺兒,你南下後外事聽李太傅的、內事聽皇嬸的,兩年後能親自理政了,再來發表你的意見。在這兩年內,你多聽多看、多思考,不要擅自做主。你皇嬸到了南京後,就是你母親,啥事都要請示過後再拿主意,知道了嗎?”
“兒臣謹記父皇教導,一定會聽皇嬸的話。”
也就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朱慈烺已經明顯和前些日子不同了。整個談話過程中,他的神情都是禮貌而剋制的,顯然這樣的表情是專門訓練後拿來應付他老子的。
這一個月,東宮的那幫人,應該沒閒着!他們一定是竭盡全力,幫着自家主子做謀劃。這麼小的年齡就能出來監國,自然是出乎了那幫人的預料,按正常思維來說,皇帝春秋正盛,太子的冷竈且得燒哪,所以他們還沒來及填柴火。
可不成想,這冷竈突然就冒氣了,一下子就要監國,而且還是去南京。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這竈隨時能開鍋,這時候怎麼着也要加把柴火,一定不能讓它再涼了!
聽說最近去國丈周奎家的人都把他家門口的巷子給堵着旁人沒法走了,這樣的情況下太子那邊的人不給他出主意纔怪。怎麼在他父皇面前表現,怎麼讓皇帝感覺你是個能擔重任且沒有威脅的兒子、總之就是要教太子一定要盡力把皇帝穩住,一定不要把去南京的事搞砸!
“皇上、太子還小!不宜講這些,等他真正理事的時候,再講不遲!”旁邊聽皇帝教子的張焉是越聽越喫驚,皇上怎麼這時候就給太子說這些帝王術?而且講的這麼直白。她害怕皇帝再講下去會更過分,連忙出言制止。
“生在帝王家,不管是多小,該出來撐事的時候,就得出來撐事。罷了!既然皇嫂覺得現在有些早,哪就等太子大點了,再由皇嫂替朕講吧。朕當初就是沒受過這些教育,以至於到這幾年才明白事。皇嫂、給烺兒講這些可不能太晚。”
“哀家知道輕重,過一兩年會給烺兒說的。”
張焉當然是知道帝王術的,她入宮的時候是正經當國母選的,皇室的傳承她都接下了。哪像崇禎兩口子,連備份都算不上,要不是老爹和老哥出了意外,他們一家就是當豬養的閒散王爺,誰會給他講什麼帝王術?
同樣是面對亂局,朱由校就知道裝傻、就知道用宦官當劍、就知道局勢不明的時候,不亂動!還知道掌握財權,對皇帝意味着什麼。而崇禎只會傻乎乎的想當明君,想立刻把問題給解決了!結果就是越解決越亂,現在都失控了!
崇禎這個傻樣子,說實話真是給他們這一支皇脈丟人。他的老祖宗嘉靖皇帝,繼位的時候還不如崇禎哪,可人家帝王術玩的多溜?從嘉靖到崇禎可一直是血脈相傳,怎麼就沒一點遺傳哪?
第二天,張焉就帶着太子一行從皇宮出發,啓程南下。朱由檢並沒有出門相送,甚至連周皇后都沒讓送一程太子。
在宮門裏偷偷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在嫂子的帶領下南下,周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作爲母親,她怎麼可能捨得自己的兒子與自己分離,但她必須這麼做。即使她再沒啥智慧,也知道讓兒子去南京,無論是對兒子還是對大明,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