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的好、蔣諮濤看的明白、想的也明白，但他說的不明白，或者說是沒法說明白。像唐進年這樣的商人，可能一時半會難以掂量出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划算，但時間一長，蔣宜濤敢保證他們會迷戀上做官的感覺。哪怕是一直在無關緊要的職位上蹉跎，他們也會咂摸出當官的好來。
兩月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一晃眼、培訓班就到了結業的時候。就在蔣宜濤準備走馬上任去南陽的時候，首相方以智又一次召見了他。
“君揚、汝即將赴南陽上任，不知這兩月時間可否思考出了些赴任之後行政的思路？”方以智之所以幾次三番的召見蔣宜濤，實際上是對他能不能勝任這個職位放心不下。臨行之前，再考校一二，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這方面的能力，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相公、下官這些時日在圖書館和檔案館查了一些南陽府相關的資料，同時還請教了一些爲官的同學。關於南陽府事大體有了些瞭解，現就相公當面說些粗淺之見。
南陽居湖廣與中州之中，乃溝通南北之要衝也。現鐵路已通，北可抵鄭州與中原鐵路網相連，南可下武昌與長江水道相通。地內廣產膠樹、桐油和漆料這等時下需求廣泛的物料，還兼有煤鐵，可以說發展經濟的條件得天獨厚。
當然凡事有利必有弊，南陽多山，雖有了鐵路，到治下交通不便的現狀依然突出。山多地少，還兼顧人多，此乃南陽發展之不利因素也。除了這些顯見的利弊外，下官這邊還想到了些許可能他人並不常提的利弊。
南陽是溝通南北，但也可以說是南北都不靠，此乃弊事也。南陽之物產多是需要經久操勞之物，難以短時間內增利，且多是原料，若是工業不起，所獲之利終究有限。要想南陽經濟有大起色，下官覺得當用力在工業一事上。唯有工業起來了，所有利弊皆可視其爲利。”筥
方以智耐心的聽着蔣宜濤的回話，剛開始是老生常談之言，對他這種大佬來說，並沒啥吸引力。不過後邊說的這些話，倒是有一定見解，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哪怕已經去上任的李玉亭，也沒說出這般見解。別說、這人是似乎還真有些能耐。
“以汝之見，南陽將如何經營工業，以求有起色？要知道、現下各地官員都在用力於工業上，但有大成效者並不多。”
“發展工業，下官覺得有四點首要事、曰人、曰料、曰錢、曰市也！南陽北接中州南通湖廣，市場不難開發。原料方面自不必說。所以在下官看來，首要之務在於工匠和技術，必須在這方面用大力氣方能解決現在工業不興的局面。”
“資金並不獨立於其它三事之上，只要其它三事向好，資金之事水到渠成，無需專門用心。”蔣宜濤工作之後，就一直與錢打交道，所以他心裏還真沒將錢的事當大事來看。在他看來，只要將其它事幹好了，錢不就自己來了？在交易所行業，怕的不是沒錢，怕的是沒好項目和靠譜的經營者。有了靠譜的好項目，有的是人送錢過來。
聽了蔣宜濤的言語，方以智眼神怪異的看了一眼這位不把錢當回事的主。官員任前談話他經歷的多了，唯獨眼前的這人沒有開口爭取資金。其它官員，哪怕是總督巡撫這等大員，一般談着談着就會將事往錢上扯，儘可能的想讓朝廷在財政上有所支持。也不知道這個蔣宜濤是因爲沒有做過官，暫時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還是因爲他心裏真沒將缺錢當回事？
“關於如何改善南陽地區缺工匠和技術之事，你可有想法？”筥
“下官暫時沒有想法，只能到了地方後據實際情況而想辦法。南陽沒有京津這樣的工業基礎和氛圍，想來要改善並非易事，下官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盡力而爲、據實而解。”
沒有聽到更令人驚喜的想法，但方以智對蔣宜濤的評價反倒更好了一些。選官任官，不怕想法少的，怕的是不切實際誇誇其談的冒進之人。蔣宜濤的回話，讓方以智覺得此人應該是個務實派。
“朝廷對南陽府此屆班子進行了大調整，前不久剛剛從延安府調了李知府過去。李知府在延安是以發展工業見長，而你這邊哪也認爲當以工業爲先，你二人搭班子倒是正合適。到了任上後，政事堂希望你們這屆班子能通力合作，盡全力實現朝廷大力發展南陽的大略。”
在談話之前，方以智心裏想的是這個從民間選徵上來的官員要是能力不行的話，就得知會一聲李玉亭。讓他想法架空府令，專斷專行，免得誤了地方經濟發展的大計。這個人哪，讓他混上三年、然後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但現在、他覺得沒必要如此安排了，至少可以先大膽使用一段時間再說。民間未必沒有人才可用。
到了京城不長的時間裏見了兩次首相，蔣宜濤覺得自己入仕之事，還真挺受朝廷重視的。至少他哪些早就在官場發展的同學，好像還沒什麼人被首相單獨召見談過話，自己卻已經有兩回了。
離開京城的時候，蔣宜濤不是孤身一人，朝廷臨行之前給他專門配了生活祕書和警衛員，並且還從吏部派了兩個吏員帶着他南下。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官，首次入職，組織程序要儘可能的正式一點。最起碼要先帶他到河南總督衙門將相關手續辦清楚纔行。孤身一人赴任，這種事也就戲裏邊演的纔有，現實中根本不可能發生。
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