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之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向王思文問道:

    “這程敬思是在哪兒和蘇浩軒打的?”

    王思文一邊喫着西域番邦外國進貢來的西瓜,一邊不以爲然地說着:

    “聽戲班人們說,好像是在山海關內兩百里左右吧。說是當時破山海關之後,蘇浩軒的賊兵就駐紮在山海關,趁着他們心態比較放鬆的情況下,程敬思帶着蓋世太保們和李克用派來的兵,埋伏在了路上……”

    “然後呢?”

    “然後沒打過啊……就敗了。”

    “一羣綠林土匪的戰鬥力那麼高?李克用的兵給的很少嗎?”

    “不是兵少,說是蘇浩軒那邊好像是有薩滿教的高人,會法術,能請神幫兵。哪怕是蓋世太保,終究也不過是肉體凡胎,天天就跟他們乾爹琢磨着哪兒訛詐騙錢呢,怎麼和人鬥啊……”

    王思文不屑地一笑,隨即補充道:“不過咱這陳塘關應該算得上是固若金湯了,畢竟你爹可是得道高人,隨便糊弄糊弄,那幫東北土匪也進不來關的。”

    “哈哈哈,你啊,擡舉我爹啦!”李謹之微微一笑,“真說起能耐大,還得你太爺啊!一副五行陰陽板,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啊,有怹老人家在,想必是穩的。”

    王思文尷尬一笑:“嘿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向來不參與這事兒,只要不來我家搗亂管你外面打破頭……”

    二人一邊聽戲,一邊喝茶,一邊插科打諢。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沒多一會功夫,倆人就已然收拾好東西出了門了。

    畢竟,李謹之找王思文是有點事情,不是來他家聽戲喝茶的。

    就在二人往外走的時候,王思文的太爺——王鳳山,看了看他們二人出門的方向,又看了看身邊一位仙風道骨的朋友,微笑說道:

    “龔先生,您怎麼看?”

    那位龔先生狡黠地一笑,看着王鳳山:

    “噢?不知王老太爺您說的是?”

    王鳳山回了龔先生一個大大的白眼:

    “龔一啊龔一,不是我說你,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跟我還裝什麼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李家那小子身上那股味兒。”

    “什麼味兒啊?”

    “裝,接着裝!妖味兒啊還能是什麼味兒!”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這世上妖魔邪祟多了去了,我還都管啊?”

    “我管你管不管,現在可是多事之秋!尤其是過不多久蘇浩軒就來了,我住在陳塘關,但不能輕易出手你也是知道的,萬一這小子身邊那個妖整點什麼幺蛾子,也麻煩啊!”

    王鳳山嘆了口氣,直勾勾地盯着那位被稱作龔一的老者。

    二人眼對眼地瞪了足有一分鐘,龔一終於是長嘆一聲:

    “罷了罷了,這事兒看來是不管不行啊……你個老東西,給我騙過來就是弄這事兒吧?”

    隨即,龔一看了一眼身邊的一位琴童:

    “小尚啊,你去跟着他倆走一圈吧!”

    只見龔一身邊那位小尚,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約莫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稍微的有點胖,一身出塵的白衣,但卻又一臉匪氣。

    小尚仔細端詳着龔一的表情,又看了看王鳳山,似乎在思考什麼。

    “別琢磨了,”龔一打斷了小尚的思考,“沒什麼危險,你就跟着看看就行。”

    然後面露深意地說了一句:

    “我知道你小子看得出來,快去吧!”

    “是,師爺!”小尚賊眉鼠眼地應了一句,拱着手便緩步退後,也奔門外而去。

    龔一作爲當世一等一的琴師,在很多人看來,他不過是一個彈古琴的。但對於王鳳山老太爺這種見多識廣的人來說,龔一隻是個彈琴的?開什麼玩笑?那可是真正有道行的高人!

    不誇張地說,只要是沒有實體的對手,不管是鬼還是靈體,又或者其他一些附在人身妖魔邪祟,龔一的聲波攻擊就是它們的剋星。

    更多的時候,全憑一身正氣的威壓,就足以讓龔一能夠屹立在不敗之地。

    龔一口中的小尚,名尚璋是他的徒孫。自從他那個不着調的徒弟莫名其妙地被自己酒醉後的嘔吐物嗆死在牀上之後,尚璋便跟隨在龔一身邊,給他當起了琴童。

    雖然只是最不靠譜的徒弟教出來的隔代傳人,雖然尚璋的身份只是個“琴童”,但既然能讓龔一天天把他帶在身邊,自然有他不同尋常的地方。

    尤其尚璋的體質,天生通靈,再加上對音樂的天賦,讓他在以音入道這個方向上一片坦途。

    或許過不了多少年,便會成爲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年英傑。

    但現在的他,還只是一個打雜的琴童,還只能去偷偷摸摸地跟蹤李謹之和王思文。

    “聽師爺說,那個李謹之身上似乎有妖氣?我可得小心點,雖然師爺給過我許多護身法寶,但一切還是要穩妥起見,小心駛得萬年船!”尚璋一邊潛伏跟蹤着,一邊心裏暗暗想着。

    咱們書分兩頭,且不提尾行在後的尚璋,我們要說一說走在前頭的李謹之和王思文。

    二人一路走一路行,已然走到城郊的一片樹林中。

    “謹之啊,你這神神祕祕地帶我要去什麼地方?”王思文有點摸不着頭腦。根據他的經驗,這片林子裏基本上沒啥東西,除了那些挖蘑菇野菜的小販,或者那些砍柴的樵夫,基本上沒人來,就連野雞野兔這裏都不多。

    “王哥啊,你別急啊!”李謹之滿臉得意,“我這幾天發現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地方,我必須得帶你去看看。”

    “到底什麼地方啊?”

    “你別管了,跟我走就完事兒了!”

    他們倆人在前面走着,一個滿心得意,一個一臉迷茫。

    後邊跟着的尚璋和他們的表情卻完全不一樣了,越往林子深處走,尚璋的表情便愈發凝重。甚至他已經偷偷從懷裏拿出師爺給他留的護身符咒,攥在手中好幾張。

    不爲別的,只因爲他感覺到了那股和李謹之身上相同的妖氣,變得越來越重,似乎那妖氣的源頭,就在這片樹林的深處……

    “謹之啊,你到底要帶我去個什麼地方?”王思文有一次忍不住問到。

    “這……唉,我告訴你吧,這地方可有意思極了!”李謹之狡黠一笑。

    “到底是什麼地方?”

    “一座墳!”

    “啊……墳?”王思文有點不理解,“墳有什麼可看的?難道你還要去給燒紙不成?”

    “不不不,燒紙像話嗎?”李謹之看了看王思文,不屑地笑到。

    “我要帶你去……挖墳掘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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