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宇藍邀請王芳一起喫飯，他打算叫陳巖出來一起作陪。
“喫飯就不用了，我媽今天一早就出去買菜，說要給我弄好喫的。不然，你也過去，我嬸一定很開心。”
“那就下次再請您吧。我還沒有讓女生付錢的習慣，今天您請的，下次一定要還，不知芳芳小姐肯不肯賞臉？”
“那要看有沒有空，如果把公事挪到休假來談，我就不樂意了。”王芳理了一下被風吹散的長髮，眯起眼望見前面有很多人在喂鴿子，不由笑起來，聽起來隨意卻又極認真的語氣在問，“姚宇藍，我可以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見對方點點，於是毫不客氣地說，“你想過結婚嗎？”
姚宇藍愣了一下，想到格靈，然後很堅決地搖搖頭：“醫生說我的身體耗不過兩年，不想折騰這些了。芳芳，我真的沒有騙你。”
三十一歲，長着一張絕色的臉，又這麼有才華，老天確實偏愛他，也有些殘忍。
王芳看着他帶着淡淡傷感的笑臉，心裏實在有些不忍細看，不過她還是很冷靜地分析道：“我相信，這樣我更不能貸款給你。過兩年這些錢還不上，我找誰要？”
“你可以先調查我的資產，看到時夠不夠抵債。我以很負責的態度告訴您，就算我真的活不過兩年，我的合夥人也會還的，陳巖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他的實力遠強於我，四環城建這個項目就是他拿下來的。下週我牽頭，你們見個面。”
王芳點點頭：“行，我很高興認識你們。”
姚宇藍的臉突然沉下來，一言不發，目光望向遠處，面色通紅繼而轉爲鐵青，目光冷冽之極。
幾米之外，一男一女依偎地坐着低頭私語，女方的一隻手藏在男方的大衣口袋裏，另一隻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蘆，頭緊挨着男方的肩膀。
姚宇藍緊緊地盯着那張面帶桃花春色的臉，那是女子在戀愛中才會呈現出來的自在輕鬆的模樣，在愛人面前自然流露出來的嬌柔與甜蜜。再看旁邊頭髮花白，身形削瘦，臉上皺紋如核桃紋理的老頭，於他簡直是一種諷刺。
他的雙手攥成拳頭咯吱響，向前幾步突然又止，回頭看了一下王芳搖了搖頭說：“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你們認識？”王芳看着姚宇藍幾近扭曲的面孔，十分確定他們的關係絕非一般。
“我的一個世伯最近在鬧離婚，剛纔我沒有注意看，以爲是他。”姚宇藍慘淡地笑了下，心裏明白這個謊圓的有些離譜。心如死灰，他再也不想提這個女人，更不能因爲她，把自己貸款的事情搞砸了。他很快調整好心態，轉移話題。
“我們剛纔談到我的合夥人陳巖，他爲人很實在，是個值得長期合作的生意夥伴。”
“他結婚了嗎？”王芳感覺自己有點恨嫁，故作輕鬆地笑了起來，心裏仍有些惴惴不安，目光又望向對面，見那對男女已經走了。
“你剛纔有打架揍人的衝動？”
“我從小到大還真沒有和別人打過架，現在更不會去惹事了。”
姚宇藍舒展一下有些痙攣的手指關節，文件袋頂住悶痛的胸口，暗想如果沒有王芳在場，自己會上去揍人嗎？回答肯定是不會。他剛纔確實有上前把格靈拉開，冷嘲熱諷一番的衝動，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跟她一丁點關係都扯不上，憑什麼身份上前干涉。以格靈的脾氣，說不準還會罵他多管閒事。這個沒人管教的女子，願意跟誰，是她自己的事情，與他姚宇藍沒有半毛關係。
今天他已經親眼目睹，是該死心了。不要再抱任何的幻想，不要再爲她的輕浮放蕩找任何開脫的藉口。
愛上這種女人，簡直是對自己一身清白的侮辱，他寧願現在死去，也不想承認自己愛過。
“我們走吧，時間不早了。”
“朝這邊走離停車場近一點。”
“姚宇藍，你想從我的手裏拿到貸款，先過今天這個測試。”
王芳說着徑自朝那對男女快速地走去，姚宇藍嘆了口氣只好跟上去，暗想：此女果然不是可以隨便糊弄的。
姚宇藍走得比較慢，待走近的時候，只聽見王芳在問他們：“能麻煩你們幫我們拍張照嗎？”
格靈看着一臉親切的王芳，又擡頭看了看季開彤，鬆開挽着他臂彎的手，欣然地點了點頭。轉身看見走近的姚宇藍，不禁愣了一下，見他面色蒼白，眼神冷漠，一言不發地走到王芳身邊。心裏也沒想跟他打招呼，便當作不認識。
“姚宇藍，我們在這裏拍張照好嗎？”王芳故意把姚宇藍的名字加重拉長，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暗想：難道這次自己的感覺出錯了？
“可以啊，不過這裏都是人，拍起來可能有點傻。”姚宇藍環顧一下四處，把文件袋遞給王芳，準備去捉鴿子。鴿子太靈活，人一靠近，撲棱一下就飛起來，要不翅膀一拍就跑遠處去了。姚宇藍幾次撲個空，只好攤開雙手笑着搖搖頭說：“今天我體會到放鴿子的另一層意思了——一鴿難求。”
王芳示意他別動，就蹲在那裏，她走過去在他旁邊蹲下，一隻手隨意地搭在他的膝蓋上。格靈見他們擺好姿勢，調整了一下拍攝的角度，拍了幾張，然後把手機遞給王芳。
“謝謝你！妹妹，你這麼年輕漂亮，他是你的......”
王芳還真夠大膽，把目光投向季開彤，大有刨根問底的意思。格靈羞澀地捋了一下耳邊的髮絲，笑了笑說：“他是我的老師，再見。”擺擺手，轉身就朝季開彤走過去，連看都不看一眼姚宇藍。
“她果然不認識你。”王芳看了看相機裏的照片，見姚宇藍沒有一點笑意的臉，果斷地刪除。姚宇藍什麼都沒有說，心裏只嘆：王芳，你還是被騙了。她纔是表演專家。
“您還是不相信我，是吧？”
“你爲什麼不笑，之前你可是談笑風聲。”
“起牀到現在還沒有喫點東西，再下去就要餓哭了。真的不能請你喫飯嗎？。”
姚宇藍捂着胸口，看着遠去的格靈，皺着眉頭朝前走。見王芳跟上來，咧嘴笑了起來，聲音有些虛弱：“走，剛纔沒擼到一隻鴿子給你拍照，附近有家烤鴨味道很好，買只給您爸媽帶回去，當中午的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