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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砰——
祭祠前的那扇門,忽然變得四分五裂,朝外炸開。
哀鬼指甲陡然增長的手,尚未觸碰到殷長夏,便被這股強烈的衝擊所撞,身體‘碰’的一聲撞在了牆壁上。
他胸口刺痛,可這股衝擊力仍在繼續,將他連帶着四分五裂的門,直接撞到了夜色深處,很快就沒了影。
宗曇仍舊沒動,在他周圍的空氣,都像是凝固的。
動的只有旁人,以及外面呼嘯的狂風。
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在這片寂靜的空間中,被無限放大。
宗曇微微擡眸,聲音猶如刀刃劃破空氣——
“滾,礙眼。”
唐啓澤震驚到了極點,沒想到殷長夏所言不假,真的能見到boss。
剛纔哀鬼被撞開,難道是boss乾的?
唐啓澤努力向後仰,縱然知道boss是他們這邊的,可身體卻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
恐懼。
身體緊繃到了極點,連肌肉也因此疼痛了起來。
夜色更深,濃郁得彷彿被墨汁泡過。似乎每過一分鐘,都會把他們拽入更深的黑暗那般。
絕望就像帶刺的荊棘,無時無刻不在刺痛着神經。
哀鬼已經被撞飛到不知何處,如今祭祠只剩下懼鬼一人,他忌憚到了極點。
懼鬼努力揚起一個笑容:“王,我們爲您準備了食物,就是你身旁那個人,他好像手裏有什麼東西,可以暫時操控您。但沒關係,我手裏有您的鬼骨,只要您想下手,我隨時……”
唐啓澤紅了眼:“媽的,你到現在都還想挑撥離間?”
懼鬼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他,在他眼底,唐啓澤不過是一隻上躥下跳的蟲子,完全不值得留意。
倘若不是和殷長夏一起來的,恐怕他連這個人的長相都記不清楚。
懼鬼討好的笑道:“王,您覺得怎麼樣?”
宗曇並沒有動,誰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怨池那殷紅的水光印在他的下巴處,令他蒼白得猶如玉石般的肌膚,也像是染上了邪性似的。
他身上的鳳冠霞帔,也因此變得詭邪異常。
這樣的宗曇,連鬼都怕。
懼鬼吞嚥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拿鬼骨,同殷長夏的操控對持起來。
他反覆將目光放到宗曇身上,一次又一次,是想觀察出宗曇的想法來。
但凡宗曇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厭惡,自己就會收手。
見識了哀鬼的下場,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然而令懼鬼欣喜若狂的是,宗曇並未繼續動手,他並非完全偏幫殷長夏。
哈……真是老天爺都在幫他!
殷長夏臉色難看,覺得紅線的控制越發力不從心,當真有股力量在爭搶着。
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殷長夏的目光放到了鬼骨身上,他讓宗曇先過來的原因,也是想讓宗曇牽制哀懼兩鬼。可爲什麼宗曇是陷入了沉睡,而不是牽制住了他們,還害得唐啓澤因哀鬼的到來被抓。
到底是爲什麼!?
宗曇難道不想拿回自己的鬼骨嗎?
殷長夏心頭髮慌,總感覺有哪一環自己沒能算到。
殷長夏發現,紅線竟開始絞住他的手腕,猶如有生命的藤蔓那般,勒得越來越緊。
殷長夏疼得呼吸紊亂,得想個辦法趕緊拿到鬼骨!
[警告!警告!]
[boss飢餓值上漲,有弒主打算!]
[請凶宅主人立刻壓制boss!]
偏偏前方的宗曇還拽住了他的右手手腕,緩緩低下頭,放在自己脣邊,一口咬了下去!
劇烈的疼痛蔓延開來。
殷長夏疼得生理淚水都出來了:“你這個瘋子,手腕可繫着紅線,你還敢咬!”
宗曇微微低頭,紅色蓋頭掩住了一切。
真是奇怪。
離開殷長夏才這一會兒功夫,他便飢餓難忍,控制不住了。
他試過直接吸收那些鬼力,卻對於這股噬心的飢餓感完全沒有半點幫助。
但由殷長夏這邊給予,就會完全不同。
哪怕有一秒鐘被填滿,都會讓人飛蛾撲火那般。
殷長夏感受到了自己手腕上的肉被扯開,鮮血流淌了下來,令那根本來隱藏的紅線,也吸飽了鮮血,變得殷紅如妖。
宗曇咬得太好,連一絲味道都沒泄露出去,懼鬼根本沒有發現殷長夏的養靈體質。
殷長夏渾身顫慄着,用紅線控制着宗曇。
如今不是想要控制宗曇反殺,而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
可飢餓良久的惡狼咬住了肉,怎麼會輕易鬆開?
饒是劇烈疼痛襲來,宗曇也依舊不肯鬆開。
殷長夏疼得連連抽氣,明明紅線是管用的!
宗曇拽住自己的那隻右手,都已經變得一團焦黑。
傷成這樣了,還不肯放開嗎?
兩邊都是疼,可宗曇的疼當中,還夾雜着一股瘋狂。
懼鬼身體微顫的看着這一幕,害怕下一個被這樣對待的人就是自己。宗曇果然可怕,和前面兩個未煉成鬼王的厲鬼都不一樣,他們完全無法辨別宗曇的想法。
這樣深藏如海的人,該如何掌控?
[警告!警告!]
[狂氣值上升,1%,2%,3%……10%。]
耳旁不斷響徹機械音聲音,吵鬧得令人頭疼欲裂。
數秒之後,那股聲音竟漸漸弱了下去。
[您已成功餵食boss,飢餓值下降。]
殷長夏:“……”
這完全是飢餓的惡狼,無時無刻不盯着他,倘若他露出弱點,就會一口咬上來,死死不放,充滿了難以馴服的野性和癲狂!
該死!
可以用紅線控制,他便大意了嗎?
手腕仍然劇痛不止,難道真被扯下了一塊肉?
可宗曇鬆口之後,殷長夏卻發現自己手腕只是多了一圈牙印,肉還好好的。
殷長夏呲牙:“宗曇,你這個瘋子。”
宗曇沒有說話,只是淬血的薄脣卻勾勒出一抹笑容。
鬼骨和紅線對抗,反倒給了他自由,他可以憑着自己的喜好做事。
宗曇緩緩走進懼鬼,黑色指甲的手緩緩覆上懼鬼的脖子。
懼鬼不斷求饒:“王、王,我會對你有用的,我們纔是一邊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