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咱們真的要給這個漢奸做生意？”
後座上的老李忍不住向馬曉光問道。
“做！爲什麼不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嘛。”
副駕駛座上的馬曉光壞笑着說道。
“對啊，那些紗布、煤油、汽油、罐頭、洋麪粉……可都是緊俏貨呢。”
胖子開着車，卻是兩眼放光，嘴裏兀自地念念有詞。
“哦，長官是想用老賈他們印的軍票來買這些物資？”
老李很快也明白了過來，一下道出了馬曉光的真實意圖。
“嗯，佐木中尉，你的明白得很快……”
馬曉光點了點頭，開玩笑地用散裝霓虹語說道。
“可是那幫漢奸雖然沒有骨頭，卻並非沒有腦子，要是他們覺得這些票子有問題，咱們的活就不好乾了，說不定會把鬼子特務招來。”
老李先是點了點頭，接着又搖着頭鄭重對馬長官諫言道。
“不要擔心，第一，這些票子印得不能說足以亂真，那簡直是一模一樣；
第二，我們還有其他的辦法，也不能全指望着這些假票子。”
馬曉光轉過身，衝老李神祕地說道。
見自家長官又是那副熟悉的表情，老李不再多問，只是掏出香菸給馬曉光先發了一支……
五天後，三個假霓虹軍官如約來到了昌盛洋行。
“廖桑，這是貨款，請過目……”
“金田一”少佐（馬曉光）示意旁邊提着皮箱的胖子打開箱子，讓廖昌盛見識一下那一整箱軍票。
箱子打開廖昌盛先是一陣眼暈，接着是一陣狂喜，最後則是略微的有些失望……
能夠讓他在轉瞬之間一下體會到這三種奇妙的趕腳，自然是“印刷高手”賈老闆的傑作——“自制軍票”。
“金田少佐，這……”
廖昌盛真的有些語塞了，偷眼看了看三位軍官，三人則還是面色如常，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旁邊的洋行經理徐有根則低着頭，一副鵪鶉樣，不敢吱聲。
“廖桑，你的不收這些軍票？那可是對皇軍大大的不支持！”
金田少佐臉色一沉，頓時浮現出不悅之色。
旁邊的兩位軍官也是眼中露出兇光。
廖昌盛心裏雖然害怕，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金田少佐，不是我不支持皇軍，這軍票不能兌換日元，我拿着很難用出去啊……”
“要是少量的還行，這一下大幾十萬，我得花到猴年馬月啊！”
這一番話，聲音雖然怯怯的，但卻是說的大實話，畢竟皇軍再親也沒票子親啊。
一席話，說的三位軍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有些無言以對。
“廖桑，你的作爲皇軍的朋友，應該明白，今後皇軍採購物資應該都會使用軍票，其他的貨幣支付，都是禁止的！”
金田一少佐不愧久經戰陣，很快穩住心神，向廖昌盛宣佈了皇軍未來的“新政”。
雖然知道這倒黴催的事情肯定會來，但是沒想到就這麼快降臨到自己頭上。
“是是，皇軍的規矩，我們自然是要遵守的，但是眼下……”
廖昌盛仍舊期期艾艾地含糊答話，骨子裏卻猶自不肯鬆口。
“廖桑，你的擔心，我們還是非常體諒，要不這樣，大家各退一步，我們可以付一些法幣，不過……”
金田少佐臉色不虞地遲疑着緩緩說道。
“請少佐放心，我們懂生意上的規矩，有些事情我定然會妥善處理！”
廖昌盛聞言，頓時心中一緩，連忙上前一步諂笑着說道。
“不！我們都是帝國的軍人，不會做那些損公肥私的勾當，一切的交易都是要規規矩矩的。”
金田少佐卻不爲所動，皺着眉頭正色對衆人說道。
“那，這……”
廖昌盛和徐有根頓時面面相覷，有些無言以對了。
“廖桑，我們少佐的意思是，雖然可以支付一些法幣，但是短時間內我們沒法去兌換……”
“所以想委託廖桑用這些軍票去兌換成法幣，兌換多少就折價多少，其他的我們還是用軍票補足。”
胖子見有些冷場，連忙換上一副和煦的笑容，設身處地地對“交易夥伴”設想道。
老李則在一旁，伸出左手，撫摸着腰間的槍套，一副隨時可能會一言不合暴走的樣子。
廖昌盛沉吟半晌，覺得這也是爲今之計最好的辦法，便只能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
“廖桑，你果然良心大大的好，我們給你三天時間，你兌換好了法幣儘快通知我們……”
“另外，如果能夠多多的兌換，好處也少不了你的。”
金田少佐（馬曉光）臉色微霽，站起身來對廖昌盛道。
廖昌盛自然只能喏喏地躬身答應着。
“廖桑，徐桑，是不是帶我們去看看貨物？”
胖子見事情大體已經談妥，便趁機切入另一個話題。
廖昌盛聞言，連忙換上笑容，趕緊邀請金田少佐移步倉庫……
金田少佐矜持地點了點頭，和兩位護法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自邁着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倉庫驗貨的過程倒是一切順利，雙方都在愉快地氣氛中結束了談話。
當晚。
亞爾培路辦公室。
“長官，你老人家這是打算讓姓廖的漢奸幫忙處理那一堆軍票，然後順便弄些緊俏物資？”
老李已經回過味來，一臉欽佩的向馬曉光求證道。
“差不多，但還不完全。”
馬曉光一邊回答着老李的問題，一邊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長官還要加戲？”
看着馬曉光的樣子，老李驚奇的問道。
“不加點戲，怎麼對得起對方漢奸的名號？”
馬曉光點着頭，壞笑着對老李說道。
“我就懶得費那個腦筋了，一切有你老人家，咱們就等着數鈔票就是。”
老李傷愈之後倒是已經大徹大悟，想不出的問題乾脆就放棄，坐在一旁悠閒地抽起煙來。
“你怎麼就不問問，到底給姓廖的加什麼戲？”
馬曉光見老李的模樣，反而有些着急地問道。
“想不出來，我就不想了，你老人家時機成熟肯定會告訴兄弟們的。”
老李抽了一口煙，渾然不以爲意地對馬曉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