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雷雨說來就來,劇烈的閃電劃開暗灰的雲端。
言綿跪在墓碑前,如同塵薄的雕塑,一動不動。
“奶奶,我已經在偷偷學醫了,您爲什麼不等等我……”
一陣混在雨聲中的腳步聲倏然響起——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堅硬的鞋跟就踢在她的肩膀。
砰的一聲,她的額頭撞在墓碑上,鮮血滾滾流淌。
“賤人,我就知道你在這裏!”
言霏霏一把扯住言綿的頭髮,“一個死老太太,你守她,不接我電話是吧!”
頭皮快要被撕裂一般的疼,言綿滿臉鮮血,一瞬間怒瞪眸子,嘶啞的嗓音蓄滿濃烈的恨。
“不准你說奶奶!”
她全身戰慄,憤怒幾乎衝昏理智,猛然迸發出的強大氣場屬實驚到了言霏霏。
短暫的怔愣後,言霏霏眸中狠光更強,“你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了?”
她掄圓了胳膊就是一巴掌,然後順手一鬆。
言綿一臉摔進泥土,混濘不堪。
她的指尖摳入地面,滲出血絲。虛弱的身體不堪重負,眼前一團團的陰影籠罩,她沒有力氣了……
言霏霏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到她的耳中。
“你們把她擡起來,帶回別墅!”
言綿指尖微動,猛吸一口氣,喊道:“別……碰我!”
那不是她的家,她不想回去!
言霏霏瞬間變了臉色,她還想動手,卻被清脆的電話鈴聲打斷。
她有些不耐煩地接聽,“爸,我抓到她了,馬上就回來了……”
電話那頭有些匆忙地說了什麼,她臉色幾度變化,然後慌忙出聲,“快,把人挪到墓碑後面!”
砰的一聲——
言綿被毫不留情的摔到墓碑後。
她不知道言霏霏要做什麼,強撐着探出一雙眸——
隔着斑駁的雨滴輪廓,她看到遠處一輛限量版黑色邁巴赫緩緩駛近。
車門打開,率先展露出兩條長到犯規的腿。
黑傘擋在男人頭頂,他立體的五官異常沉靜,削薄的脣抿成一條直線。
她眼見言霏霏小跑過去,但距離太遠,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
不過……此刻是個好機會,她必須趕緊離開!
薄景晏冷凝着面前的女人,隔着一米半,他嗅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鋒利的劍眉擰起,他削薄的脣瓣輕啓。
“言小姐是嗎?薄某有個問題請教,那晚,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門口?”
手下查了入住信息和零星的監控片段,所有的線索都在指明,那晚的女人就是她。
言霏霏被迫承受着男人釋放出的冷氣壓,後脖頸有些涼,但還是羞答答迴應。
“我……”她視線瞄了幾下周圍的人,一步上前。
薄景晏眼神徒然變冷,沒發作時,她壓低的聲音先傳來了出來。
“是您不讓我走呀,我只好留下來陪您。”
話很委婉,該懂的人都懂。
薄景晏俊臉冷酷一片,那晚他中了藥,沒法控制自己。
正沉思,一陣細碎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他微擰着眉,錯身而過,一步步朝着墓碑方向走去。
言霏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那個小賤人又在幹什麼?
“薄爺,您……”她想說點什麼來轉移視線。
但薄景晏充耳不聞,繞過她繼續往前。
言霏霏還想攔,助理沈風一個側步擋住。
“言小姐,請留步。”他語氣強勢。
言霏霏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下來,身體越發緊繃。
“喵——”墓碑旁忽然竄出一隻小野貓。
下一秒,只見薄景晏彎腰撿起了一個東西。
她定睛一看,立刻脫口而出。
“那是我的項鍊!”
翡翠綠瑪瑙,言綿從小帶到大的東西,她嫌顏色太土,沒搶過。
薄景晏眉目冷清,指尖摩挲翡翠表面——是那晚碰到的觸感。
所以,那個在他懷裏哭泣的香甜女人真的是言霏霏?
他轉身,站定,“既然這樣,言小姐,我會對你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