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霏霏剛剛的話也是一種考量。

    如果薄景晏就此因爲客人們的輿論認了她,她能進薄家最好,就算被父子兩人厭惡,她也能佔着一個薄家主母的位置。

    她瞭解薄景晏。

    依照他的爲人,定然不會反駁她所說的話。

    可惜,言霏霏千算萬算都忽略了一點。

    ——薄景晏從來沒有考慮過外人對他的看法。

    鐵血手段處理薄家的爛攤子的時候是,甩掉薄家那羣打秋風的吸血鬼似的親戚們的時候是,現在這種情況,更是。

    晨晨臉色有些蒼白,冷淡的黑眸深處有對言霏霏的無盡失望,還有一些說不清的倉皇,他身體有些禁不住的顫抖。

    忽地一隻溫熱的大手落在他背後,似鼓勵似支持的攬了他一下。

    晨晨回頭看了一眼,是爹地。

    只和他對視了一瞬間,晨晨就看明白了他眼底的意思。

    奇怪的是,這是晨晨第一次將他爹地高深莫測的眼神猜透。

    大廳一陣沉寂。

    晨晨忽地冷笑了一聲,語氣毫不留情道:“你哪一點盡了做母親的責任?是教我還是養我?你最多不過是生下我罷了。”

    言霏霏跌倒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眼神恍惚了一瞬。

    “妄想借生下我就爬進薄家大門,真是打的好算盤。”晨晨不禁鼓起了掌。

    他接着譏諷的說到:“我爹地都沒有資格隨便處理我的禮物,你是憑什麼?”

    言霏霏這下臉色慘白。

    當衆被一個四歲小孩毫不留情的訓斥,她以後在上流社會怎麼立足?!

    言綿那個賤女人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她的賤種!

    “把言小姐從地上扶起來。”薄景晏忽然命令道。

    立刻就有有眼力的服務生將言霏霏連攙帶扶的從地上弄起來。

    “我從來沒有限制過你來看晨晨。”薄景晏眉宇高挺,眼眸垂斂,削薄的脣在說話的時候總有一種薄情寡義的情緒在裏邊。

    他頓了頓,“小孩子是最敏感也是最好騙的。但凡你有一點真心對待晨晨的心在,他也不會像今天這樣。”

    事情在薄景晏自己身上,他會覺得沒什麼。

    但是,晨晨是他的兒子,他不想讓晨晨才四歲就因爲訓斥生母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在。

    這話一出,原本還一片噤聲沉默的賓客中就有聲音迴應。

    “對啊。我才三歲的侄子都知道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一個清甜的女聲小聲嘟囔了一句。

    聲音小,但在落針可聞的酒店大廳中聲音就不算小了。

    又有人說道:“三年前我給我五歲的表侄帶了玩具,他現在還記得我這個表叔呢。”

    賓客中也不知道是誰在說話,聲音起起伏伏,都是在應和薄景晏的話。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爲了迎合薄景晏而說話了。

    誰家裏都有小孩兒,自然都知道小孩子的心思單純。

    如此一來,除了言霏霏做事太絕,還有其他原因嗎?

    當然沒有。

    原本還隱約覺得晨晨才四歲就做事這麼絕的賓客,又忽然反應過來,根本原因是在言霏霏身上。

    言霏霏臉色灰敗,脣瓣顫抖,想說話又被薄景晏打斷。

    “送言小姐回家,她不適合待在今天的酒會。”

    此話一出,誰還不清楚薄景晏話裏話外的真實含義——言霏霏和薄家無關。

    十分鐘之前還揚着下巴一副高傲樣子的言霏霏落得如此灰敗,賓客們誰看她的時候不是多了幾分鄙視?

    言霏霏渾身顫抖,手一鬆,一張被攥成團的紙條落了下來。

    管家眼疾手快把紙條從地上撿起來,他小心翼翼的展開紙條。

    裏邊赫然是言綿給晨晨的祝福。

    管家心下了然,難怪晨晨會這麼生氣。

    薄景晏居高臨下,將紙條的內容盡收眼底,看向言霏霏時,眼中更是多了幾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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