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幫言綿扶住門,給她讓開地方過去。

    薄景晏長身而立,挺直的站在門口看着他們離開。

    病房的門在他面前關上。

    ‘砰’的一聲之後,一室寂靜。

    晨晨躺的病牀上已經睡着了。

    睡夢之中似乎並不安穩,眉頭都皺着,表情略顯痛苦。

    ——畢竟是斷了胳膊,哪兒能舒服得起來。

    晨晨跟他學得一模一樣,平常往人前一站就像是冰山似的,表情又冷又酷。

    薄景晏垂眸看着小傢伙和言綿相似性極高的臉,邁向牀邊的腳步一頓,轉而走向陽臺。

    市人民醫院的VIP病房並沒有像私人醫院那樣豪華,只是比普通病房室內的空間大了一些,設備少好了一些,其他倒也沒什麼,就連落地窗都沒有設置。

    陽臺是露天陽臺,爲了防止有病人輕生,陽臺門被密碼指紋鎖鎖死。

    不過一般來說,都是住VIP病房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尋死?

    薄景晏解開密碼,虛掩上門。

    病房在三樓,恰好將醫院露天停車場的位置盡收眼底。

    他只一垂眸,就看到了停駐在停車場門口的一輛黑車。

    豆包平常睡得早,早就昏昏欲睡,趴在言綿的懷裏睡覺。

    他今年已經四歲了,雖說因爲身體生病的原因比一般小孩兒要瘦小很多,但是他的體重依舊不是言綿能承受得了的。

    言綿抱了一段時間,手臂都酸了,她儘量不吵醒豆包,小心翼翼的動了一下被壓麻的手。

    祁朝從駕駛座出來,把豆包從言綿的懷裏抱出。

    因爲位置原因,兩個人免不了身體接觸。

    他的手已經足夠紳士,言綿知道他的好意,感激的朝祁朝笑笑,任由他抱走豆包。

    夜色朦朧,路燈昏暗,夏蟬嗡鳴。

    祁朝脣瓣微微抿緊,將豆包放進車後座。

    言綿想跟着進去,她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剛探了半個身子進去,後背就被祁朝輕拍了一下。

    祁朝壓低了聲音:“坐前邊兒,讓豆包在這兒睡覺。”

    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都彎腰在低矮的車後座內,說話之間,言綿似乎能感覺到祁朝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臉頰。

    似乎兩人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貼上。

    怪曖昧的。

    仗着夜色昏黑,言綿不爭氣的紅了臉。

    她急忙從車後座撤身,後腦勺險些撞上車頂。

    言綿從車裏出來那會兒,祁朝還在動作很輕的將豆包安置好。

    四周無人,她緊忙捏住自己已經通紅的耳垂,又在祁朝關上後座門出來那會兒收回手,裝作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

    夏蟬聲嗡鳴,伴着夜風吹進病房。

    言綿不知道的是,隔着夜色,在昏暗路燈的照射下,她和祁朝的舉動被樓上陽臺站着的人盡收眼底。

    車裏有些悶熱,先前祁朝開車來的時候將車窗都打開了,也正是因爲這樣,薄景晏同樣看到了祁朝給她繫上安全帶的舉動。

    關於先前一夜言綿在月牙灣被陌生男人接走的記憶猛然回籠。

    薄景晏這纔想起來,原來當時來的也是祁朝。

    登時之間,陽臺本就不高的氣壓更是越來越被壓低。

    梧桐樹上落着的夏蟬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壓力,鳴叫聲越壓越低。

    夜色昏暗,薄景晏的嘴角似乎扯了一下,修長的手指輕輕在不鏽鋼的圍欄處敲了敲。

    清脆的敲擊聲和不遠處夏蟬的聲音合成一片。

    猩紅的車尾燈逐漸駛離,他轉身回到病房,帶上陽臺的門。

    病牀上的晨晨還在睡覺,但姿勢越來越不老實,隱隱想壓上他那已經斷了的胳膊。

    薄景晏濃密的劍眉蹙在一起,動作卻十分輕柔的將他擺好了睡覺的位置。

    先前打電話請來的經驗豐富的臨時護工也到了,薄景晏看着她照料好晨晨,這纔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

    沙發椅背柔軟舒適,他坐在上邊卻像是坐在木板凳上一樣的筆直,周身戾氣環繞,沉鬱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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