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晏餘光掠過她，在她那緊抿到發白的脣瓣上落了一眼，頓了一下之後又收回視線。
言綿的脣瓣一直是紅粉的，像是初春花瓣輕輕開出來的豔色，亦或者是凌冬傲骨綻放的梅花那樣的紅。
而那一抹抿出來的白卻比她臉還要白，白得讓人心驚，讓人心疼。
薄景晏眉心一蹙。
他下意識的想敲一敲手指，卻敲了一個空。
言霏霏見他不做聲，又一鼓作氣道：“她一個孤兒，我們言家能收養她已經是給足了她好運了，現在她竟然回來反咬我這個言家親女兒一口？！”
她還嫌不夠的輕蔑的看了言綿一眼，“就是我養一條狗也知道對我搖搖尾巴，她就不知道！”
話裏話外的意思實在是不客氣。
言綿受此侮辱，實在是忍不了，她握緊了拳頭開口。
話剛到嘴邊，就有另一個聲音響起。
“你們言家給過她一絲庇佑嗎？”
薄景晏話裏絲毫沒有情感，似乎只是客觀的詢問罷了。
言霏霏卻臉上一僵——他們確實沒有過。
剛剛她的話只是仗着薄景晏不知道言家的事兒纔會這樣說。
但是薄景晏真的問出來，她卻不敢在他面前撒謊。
然而現在已經不是她撒不撒謊的事情了。
言霏霏剛要瞎編一通，卻聽薄景晏又說道。
“若是言家給過言綿一絲的庇佑，依照她的性格，現在也不會這樣。”
此話一出，滿場怔愣。
言綿輕微眨了一下睫毛，不知道爲什麼，剛剛縈繞在心頭且愈壓愈深的情緒隨着這句話而消失了。
她心頭的所有不適，像是被一方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似的。
不疼不癢。
甚至心頭還涌過淡淡的欣喜。
她在欣喜什麼？
言綿短時間內大腦無法思考，她只是怔怔的看着薄景晏。
言霏霏卻像是被無聲無息的空氣狠狠打了一個耳光似的，隨機而來的卻滿是憤懣和嫉妒！
——憑什麼？
憑什麼言綿什麼都沒做就有薄景晏這樣的信任！
他們才接觸了多久？！
甚至——
言霏霏眸光閃爍着惡毒又怒意的光。
甚至今天她得到了消息。
市人民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
說是薄景晏拿了晨晨和她言霏霏的頭髮去做親子鑑定。
若不是她在人民醫院有人看着，她的事情豈不是要暴露在薄景晏眼前！？
四年前查過一次也就算了，現在呢？
爲什麼突然又要查！
爲什麼言綿出現之後她的人生就這樣的不順利！
都是因爲言綿！
言綿這個賤女人！
言霏霏眼中的惡意和嫉妒幾乎要溢出來。
可現在卻沒有人注意到她。
薄景晏眸光淡淡的落在言綿臉上，看到她脣瓣鬆開，心中那種莫名的感覺這才消失。
他剛剛說的話沒有說謊，全是發自真心。
即便正如言霏霏所想的，他和言綿認識的時間並不長。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覺得言綿不是這種人。
甚至，他不想在任何人口中聽到關於言綿的任何一句壞話。
言綿擡頭之際就注意到了薄景晏的眼神，她不知道爲什麼，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而後才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過頭。
“言霏霏，你做過的事，你自己清楚。你只需要記住，我會一點一點回報回去的。”
言霏霏緊咬住牙，掃了一眼薄景晏冷漠的神情，又掃了一眼趙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狠狠的笑了一聲：“是嗎？我等着！”
轉身踩着高跟鞋離開，後背挺得很直，似乎是在故意做出這種態度，顯得自己沒有那麼落敗。
直到她噠噠噠的鞋跟落地聲走遠。
趙峯才一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笑眯眯的開口：“言小姐，不如我請您喝杯咖啡，咱們坐下慢慢聊？”
——他還真是執著。
言綿無奈的搖搖頭，她想拒絕掉。
她還沒開口，薄景晏先問道：“你們兩個要聊些什麼？”
他眉心輕擰，似乎有諸多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