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綿下了車，裹緊外衣，垂着頭進了醫院，一路無言的到了秦路的辦公室。
她還沒進去，裏邊就開了門。
秦路滿目緊張的將她扶住，上下打量了她好一會兒：“你怎麼了綿綿？”
“小路哥。”言綿叫了他一聲，抿脣先將門帶住。
她疲憊的在沙發上坐下，說道：“我……我不是言家親生的。”
秦路眸光閃了閃。
其實這些年他在看到言綿在言家並不受重視，甚至是被漠視的時候就早有猜測。
只是言父將這件事兒捂得太嚴實，他現在還沒查出來罷了。
“你聽誰說的。”
言綿搖搖頭，聲音很輕：“我早就該知道。是言父親口告訴我的。”
——這麼多年不說，現在突然說這種事兒？難道是他有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鬼主意？
秦路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但是沒說話。
他知道現在的言綿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
言綿向來很有主意，只是現在緩不過來而已。
秦路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溫和道：“這樣的家人早該丟了。”
言綿勉強抿脣笑了笑。
她一時半會兒之間反應不過來。
她不知道言父口中的話她能信幾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或許，從那個女傭的口中知道事情的事實之後，言父口中的話，她一分也不能信。
可是……
言綿忍不住神情恍惚了一下，她輕聲喃喃道：“小路哥，你說，他們到底想不想看到我……”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麼似的。
若不是喊了秦路一聲，都會讓人覺得她是在自言自語似的。
秦路大手小心的落在言綿的頭上，輕輕揉了揉。
言綿下意識的蹭蹭了他的手心，像是眸中小動物似的。
秦路沒有回答她到底想不想，而是問了她一個問題。
“要是你知道你被抱走的那個孩子被你知道他的存在，你是怎麼想的？”
秦路說的是當年在豆包之後出生，卻被那羣莫名出現的人抱走的孩子。
言綿心下意識的痛了一下。
她到現在都不敢提起這個孩子。
她害怕。
她怕這一生都找不到那個孩子，她甚至……
言綿閉了閉眼睛，嗓音有些沙啞：“我恨不得馬上見到他……”
“我……”
言綿空空的搖搖頭。
她出現在言家已經是一個最大的意外了。
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言家，她對她的親生父母連一絲的印象都沒有。
——她怎麼可以記不起來！
言綿突然擡手，毫不留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她大腦刺刺的疼，不知道是腦內的，還是被她自己敲出來的。
言綿不住手卻被秦路拽住了手。
秦路溫和的眼眸中盡是心疼：“綿綿，不要傷害自己，這也不是你想要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當年你昏迷在醫院，我把你帶回來之後曾經做了全身的檢查。你的大腦在八歲那年受過沖擊，海馬體是有受損的。所以部分記憶丟失是有可能的。”
“衝擊？”言綿怔怔擡頭。
秦路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件事情。
“當時你情緒都沉浸在去世的奶奶和你突然的懷孕上，我就沒說出來讓你心煩。”
秦路頓了頓，又說道：“一般情況下，大腦只會輕微震盪，但是像這種選擇性的失憶症只能是很大的心理刺激。”
“……我有辦法恢復記憶嗎？”言綿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我想……”
“沒辦法的。”秦路遺憾的搖搖頭，“綿綿，只有你自己想起來的時候纔可以想起來。只有你自己真正願意的時候纔會想起來。”
“……我知道了。”言綿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瞬。
等下一秒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眼中已經再沒有半點迷茫。
秦路的說法是真的。
她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
一個人只能活在現在，看向未來。
言綿掩住眼中的迷茫，微微抿脣一笑，說道：“謝謝你，小路哥。”
秦路輕笑了一聲，又摸了摸她的頭：“謝什麼，這是你自己想通的，我沒有幫你什麼。”
言綿微微一笑，並不與他推辭，心裏卻又記了秦路一個恩情。
她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可以準備去接走豆包了。
正在言綿站起來想要告辭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看着秦路。
“小路哥，你能再幫我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