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是按照一個愛孩子而有苦衷的慈愛母親的筆觸寫的。
言綿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下去，讀到最後又忍不住從第一個字開始重新讀。
她一遍一遍的讀，像是要通過這一封跟時間對比起來並不算長的信，來彌補自己這麼多年以來缺失部分的母愛似的。
——這封信全然像是一彎行舟似的，讓在冰冷的海面上孤獨漂流的言綿有了一絲容忍之地。
不知道在心裏默讀了多少遍，言綿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一顆晶瑩的淚水就順着她細嫩的臉頰滑落了下來。
言綿怔怔的擡手去擦，這纔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
“叮咚。”
因爲沒有操作而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再一次因爲消息進來而亮了起來。
言綿眨了眨眼，摸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重新拿起手機。
——還是那個來自言霏霏的陌生號碼。
上邊兒的消息是她母親寫給她的長文，下面的消息是言霏霏的文字：“你難道不想看到他們嗎？”
言綿閉住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
睜開之後，她眼中盡是一片冷靜。
言綿敲字過去：“你想幹什麼？”
言霏霏等待很久，終於等來了言綿的消息，她忍不住新潮激動了起來。
“來言家。”
“不可能。”
言綿很冷靜，她現在是想看到她十多年沒有看到的親生父母沒錯，但是，言家是一個坑，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她絕對不能過去。
言霏霏憤恨的咬脣，半響才敲字過去：“那約在卡翼咖啡廳，怎麼樣？”
卡翼咖啡廳就在A市二環附近，所處的地方正是一個商業圈。
言綿覺得言霏霏不會在這樣的地方對她做出什麼事兒來，這才應下。
兩人約在了明天上午。
事情算是解決一半，言綿忽然想起，這幾天似乎也沒看到秦路的蹤跡。
他一直埋身在實驗室裏，就連喫飯也顧不得喫。
言綿輕嘆一口氣，下樓去外邊兒買了飯帶給他。
剛剛走到研究室之外，她還沒進去就看到了一個同樣拿着飯的女人。
——是虞笑婉。
虞笑婉手中的盒飯一看就是親自從家裏廚房做了帶過來的，飯盒都精緻得反光似的。
反觀她帶來的盒飯，是從醫院樓下的小飯館買來的，包裝是廉價的一次性盒飯包裝。
想起先前虞笑婉對她沒有好臉色的樣子，言綿神情微頓，在原地站住了腳步，想等虞笑婉走了自己再過去。
她現在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和其他人產生不必要的矛盾。
但是她在遠處站定的時候，卻聽到虞笑婉擡手敲門之後直接問：“阿路在裏邊兒嗎？”
秦路？
言綿眨了眨眼睛。
她就說先前怎麼虞笑婉對自己這麼大的敵意呢，原來是和小路哥認識。
那邊不知道研究所裏邊應了一聲什麼。
虞笑婉笑着揚了揚手中的盒飯：“我給他做了飯帶過來。”
言綿脣瓣微微抿緊，將自己手中的盒飯往身後躲了躲。
——話說起來，先前小路哥身邊兒沒有其他人就算了。
現在明顯有這樣樣樣出衆的女生在小路哥身邊，她也不能阻礙小路哥的幸福啊。
言綿看着虞笑婉含笑進了研究所，並沒有猶豫，轉身就離開了。
身後同事在虞笑婉身後將門帶住的時候，眼睛似乎晃到了一個人。
同事愣了一下，再看的時候發現已經看不到那人的蹤影了。
“剛剛眼花了嗎，怎麼好像看到言醫生了？”
“看到了什麼？”身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同事嚇了一條，捂着胸口轉身。
她發現是秦路之後，這才鬆了口氣，解釋道：“我剛剛眼花了，好像看到言醫生的身影了，可能是我看錯了吧。對了秦醫生，虞醫生不是來找您了嗎？”
秦路聞言向外掃了一眼。
醫院外面走廊空空，看不到半點人影。
他嘴角溫和的笑意不變，闔了一下眼睛，說道：“我知道了。”
秦路轉身點開手機，手機裏顯示言綿發了一條消息又撤回了一條消息。
他神色不明的晃了晃手機，回覆言綿。
秦路：【怎麼了綿綿？】
言綿半天沒有相應。
言綿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辦公室了。
她先拆開了外賣的筷子，吃了一口之後這纔回他。
言綿：【沒事兒小路哥，你喫飯吧。我發錯消息了。】
秦路看到消息之後摩梭了一下手機，沒有迴應。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可是，不對在哪兒？
言綿又接着發了消息過來。
言綿：【我也喫飯，不回消息了啊。】
秦路垂眸，敲了字兒過去。
秦路：【好。】
正在這時，秦路身後傳來虞笑婉的聲音：“阿路，來喫飯呀。我給你做了飯過來。”
秦路轉身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含笑舉起的飯盒上。
秦路神色微頓。
——他知道到底是哪兒不對勁了。
言綿怎麼知道他現在該喫飯了？
還有，剛剛那個女同事說有看到言綿的身影。
或許不是她眼花了，而是言綿看到虞笑婉之後就走了。
秦路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斂，大步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