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綿一時之間怔愣住了,粉紅慢慢爬上她的耳垂。

    薄景晏面無表情,更湊近了她一些。

    言綿差點兒真的以爲他要吻她,驚詫之下腦袋猛地後躲了一下。

    “碰。”

    她的頭碰上了身後的牆面。

    言綿一下子苦着臉皺起了眉。

    薄景晏兩隻手都佔着,即便看到了也根本來不及阻止她或者保護她。

    他眉頭輕皺,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又看準時機,直接將藥碗的碗邊兒懟上了言綿的因爲震驚而微微張開的脣瓣。

    “唔——!”

    言綿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大口苦藥。

    先前還只是在鼻尖縈繞的苦味兒突然就被舌尖的味蕾攥住。

    言綿被濃重的能催吐的苦味兒刺激到,身體的抵禦機制爲了讓苦味兒早點下去,她只能直接嚥了下去。

    言綿被苦味兒衝到了喉嚨,連鼻子都被衝得發酸。

    她緊閉着眼睛,長直的睫毛被盈出眼眶的淚水打溼。

    等言綿睜開已經婆娑着淚水的眼睛的時候,又看到了面無表情,等着她反應過勁兒的薄景晏。

    薄景晏垂下眼瞼,掃了一眼手中還幾乎還沒動過的中藥。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斟酌着什麼。

    言綿吸了吸生理性刺激出來的鼻涕,警惕的看着他。

    薄景晏卻在這時擡起了頭,神色冷淡又寧靜:“喝不喝?”

    言綿被他強行餵了藥,現在有些怕他,注意到他涼涼的神情之後,更是往後縮了縮。

    她到底沒敢搖頭。

    也不說喝,也不說不喝。

    薄景晏倒也不急,涼颼颼的視線瞥了她一眼,又道:“自己喝,還是我餵你喝?”

    出於剛剛的經歷,言綿下意識的就以爲他說的‘喂’就是強灌她。

    言綿吸了吸鼻涕,突然有些委屈。

    ——或許她的這幾分委屈在被那兩個僞裝她生父生母的人險些綁架了她的時候就存在,直到現在才被這份苦藥激得爆發出來。

    她垂下了頭,也不應聲了。

    言綿垂着腦袋,眼眶中盈上了不知道是被苦藥嗆出來的,還是她自己情緒逼出來的眼淚。

    她不擡頭,想自己的事情。

    在薄景晏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言綿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個毛茸茸的低垂着的腦袋。

    ——光是看一個腦袋都能看出來她的委屈。

    像是什麼心情不好的毛茸茸的小動物似的。

    薄景晏端着中藥的手動了一下。

    言綿似乎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氣聲。

    但是她沒有在意,這個時候她也不想在意。

    薄景晏身形微頓,終是端着藥碗離開。

    言綿沒擡頭也能聽到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離開。

    “咔噠。”

    病房門鎖落定的聲音。

    整個病房空寂寂的也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就連窗外的秋風聲、時不時傳來的車鳴聲也聽不到了。

    明明是言綿自己想要的獨處空間,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心中卻有些空蕩了起來。

    眼眶中積蓄了很久的圓滾滾的大珠眼淚滾落了下來,無聲無息的被純棉的被褥吸收。

    言綿將頭埋在杯子裏,毫不在意的把眼淚擦在被褥上,悶悶的吸了吸鼻涕,好歹擦乾了眼淚,沒哭出來。

    她心情慘淡,沒聽到病房的門什麼時候又被打開。

    知道她露在被子外邊的頭髮被人輕輕扯了扯髮尾,她才懵懵的擡頭。

    擡頭的時候,眼眶、鼻頭都還有些紅,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薄景晏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言綿。

    明明他心裏能分析的清楚,言綿的哭不是因爲他,他卻還是有些……心疼。

    薄景晏捏着藥的手不自覺後撤了一下,卻是在想到什麼之後,又把手往言綿面前遞了遞。

    言綿不明所以的看了看。

    ——他的手心裏靜靜躺着兩粒膠囊。

    ……難道,他剛剛離開是去找醫生把中藥換成膠囊的?

    言綿神情微微怔忪,眼睛不自覺眨了一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