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秦路在空中的動作一滯。
言綿絲毫不知道自己剛剛的危險處境，她微微擡頭眨了一下眼睛：“請進。”
秦路眼中晦暗未收，手重新緩緩垂落在身邊。
“女人，你有沒有想我。”
進來的人是晨晨。
他穿着一件兒童版的黑色風衣，又酷又帥，俊朗的小臉上盡是一片冷漠。
看到來人，秦路眸中的情緒更加晦暗。
言綿驚喜的喊了一聲：“晨晨！”
她小跑了兩步，到門口蹲下身子把晨晨一把抱起。
晨晨身體僵硬了一刻，而後又瞬間恢復自然，語氣似是害羞似是嫌棄：“真肉麻。”
言綿絲毫不覺，笑嘻嘻的將晨晨抱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她又朝秦路的方向晃了晃晨晨：“叫秦叔叔好。”
晨晨小臉一陣紅一陣黑，咬牙切齒道：“……你把我當小孩兒逗呢？”
她確實是，但是眼下絕不承認。
言綿微微皺眉，脣角笑意稍揚：“我是把你當大人介紹給你秦叔叔認識的。”
——這話聽着順耳。
晨晨雖然覺得似乎哪點不對，但是也被言綿的話安慰到了。
晨晨勉強朝秦路點點頭：“秦叔叔。”
秦路嘴角的笑意淡卻了不少，他淡淡的“嗯”了一聲也就沒再說話了。
——對這個總是在壞他事的小孩兒，秦路一點兒也喜歡不上來，尤其還是在言綿這麼護着他的情況下。
言綿對兩人之間的詭異氛圍渾然不覺，抱着晨晨說了好一會兒，這纔想起來一個問題。
“對了晨晨，這個時間你不該在幼兒園嗎？怎麼會跑到醫院來？”
還是說，是薄景晏帶他來的。
言綿不知道爲什麼心頭涌起一種愉悅又期待的感覺，向門口望去。
晨晨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小大人似的輕輕在言綿手背上拍了拍：“我爹地沒有來。”
言綿聞言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她很快調整過來，清咳了一聲：“我又沒問你爹地。”
晨晨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嗷”了一聲。
一旁秦路的臉色已經黑如沉鐵了。
言綿這副樣子，說是對薄景晏沒有情，任誰都不會信。
憑什麼薄景晏纔出現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讓言綿對他產生情感？而他陪了言綿這麼長的時間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種種負面情緒的包裹之下，秦路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的手發抖一顫之下撞倒了桌上的水杯。
不鏽鋼的空水杯在桌上砰砰砰的撞了幾下，而後跌倒險些墜落下去。
言綿詫異了一下，在看到秦路難看的臉色之後，詫異瞬間轉變成了擔憂：“小路哥，你不舒服嗎？”
秦路能舒服纔怪呢。
他眸中情緒瘋狂翻涌，又被長長的眼睫盡數擋住。
秦路深呼吸了一瞬，勉強一笑：“……是有點難受。”
“快去休息啊小路哥。”言綿將晨晨放在座位上，瞬間站起身子來，“是不是發燒了？”
言綿探向秦路額頭的手被他自己擋住。
再擡眸的時候，眼中的情緒已經看不到了。
他微笑道：“有點低血糖，沒什麼大事。”
秦路說完，站直了身子：“我去找護士長要一劑葡萄糖喝，睡一覺就行了。”
言綿還是有些猶豫：“我去幫你要吧。”
“我又不是什麼四歲小孩兒的。”秦路安撫的笑笑，“既然晨晨來了，你就陪他玩就行了，不用管我。”
秦路說完轉身離開。
晨晨拽了拽言綿的衣角，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言綿對上晨晨的視線，到底是沒去照顧秦路，只是把秦路送出門。
她叮囑道：“小路哥你待會兒多睡會兒啊。”
“好。”
秦路忍着情緒，直到關上了門，再擡眸的時候他眼中盡是一片濃郁的漆黑，似乎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秦路步履不變，緩步向前走着，進了一間衛生間。
衛生間洗漱臺前是一面光潔的鏡子，鏡子誠實的反射出他嘴角溫和安撫的笑。
秦路看着看着，突然舉起拳頭，憤怒的一拳擊碎了鏡子。
一時之間，劈里啪啦的玻璃破碎聲響徹整個衛生間。
——最後一次了，綿綿。
……
言綿擔憂的關門，回頭看到抱臂坐在椅子上的晨晨，突然想到晨晨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眉頭微挑，再次問道：“怎麼了晨晨，你不是該在上幼兒園嗎？”
“是啊。”晨晨面色不變，又解釋道，“我幼兒園的兩個同學打架受傷了，我過來照顧他們。”
“晨晨好有愛心啊~”言綿更是笑出了牙，蹭了蹭晨晨的臉。
“還好吧。”晨晨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這項讚譽。
——他幼兒園的同學是打架受傷了，但是也跟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他只是聽老師說要送那兩個小孩兒來市人民醫院，這才自告奮勇的跟着過來。
過來之後他也一眼沒去看望那兩個小孩兒，而是徑直一路問道了言綿的辦公室。
晨晨心想，他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小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