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晏看着眼前沉默的言綿,心裏似乎有一塊地方慢慢的涼了下去。
言綿心裏一直給自己的不詳預兆找着合適的理由,更是爲秦路的異樣舉止找着合適的藉口。
——她不相信秦路會對姜奶奶做出什麼,她的小路哥心善溫和,是救死扶傷的白衣英雄,不會是遊走在犯法一線的人。
言綿脣瓣乾澀,她費力的舔了一下脣瓣,好歹潤溼。
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感覺到薄景晏離開的腳步。
言綿慌亂的擡頭,看到的卻是男人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
她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他今天似乎特地給頭髮拿髮蠟做了精緻的髮型。
“薄……”景晏。
“——吱呀。”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秦路手中提着言綿的包,含笑走出來:“走吧。”
言綿微微一愣,心緒複雜的嚥下口中還沒喊出來的呼喊。
“……走吧。”
言綿咬住脣瓣,雪白的貝齒在脣瓣上印出一條慘白的線,率先往前走。
她的腳步有些慌亂,沒有要等秦路一起走的意思。
秦路渾然不在意的一笑,拿着言綿的包跟在言綿身後,脣角掛着若有似無的淺笑,腳步輕快。
——現在的他,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鬆自在。
薄景晏一路走出了喧譁的醫院大樓,門外那輛邁巴赫還停留在原地。
他一步沒停,徑直走進了那輛邁巴赫,甩上車門。
昂貴的邁巴赫發出“砰”的一聲震動。
後座另一個位置上安靜擺放的一大束盛放之中的紅玫瑰被甩的枝葉亂顫。
坐在前座安靜等待的司機被嚇了一條,險些沒坐穩。
司機小心翼翼的掃視了一眼後視鏡,只看到了薄景晏一個人。
不是去接言醫生去的嗎?
司機疑惑道:“薄爺,言醫——”
話在薄景晏冷漠逼視來的視線之下盡數吞進嗓子。
——貌似事情發展得不是很順利……
他說這話,不是純純的往槍口上撞的嗎?!
司機一時之間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頭。
薄景晏不說走,司機也不敢問,只能安靜的坐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塞進駕駛座裏纔好。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奔馳在醫院大樓另一邊的位置停下。
沒過多久,從醫院大樓裏走出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徑直上了那輛黑色的奔馳。
停滯的邁巴赫之中氣壓驟降。
司機隔得遠,看不太清楚,等他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才猛然醒悟。
——這不就是他們本來要來接走的言醫生嗎?
言醫生怎麼會在這兒呢?還上了那輛黑色的奔馳?
薄景晏狹長的眸子緊緊的落在那輛黑色的奔馳上,眸光之中全是冰冷,只有在眸底深處似乎還有一些別的什麼東西存在。
明明車裏不能有很低的溫度,但是司機卻生生打了一個冷顫。
他不敢再偷看,轉頭的時候覺得那輛純黑的奔馳似乎有幾分熟悉。
——好像就是上次不要命的直衝他們的車來的那一輛!
司機記性很好,只一瞬間就想到了先前險些撞上來的像個不要命的瘋子一樣的秦路。
這是什麼兩男爭一女的把戲?
直到看着那輛奔馳離開,連車尾燈都看不到的時候,薄景晏才終於開口:“開車。”
“是!”司機渾身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是要跟上前面那輛車嗎?”
“月牙灣。”
薄景晏冷冷的吐字。
“……是!”司機扶穩了方向盤不敢再說話了。
車子緩緩起步,薄景晏薄薄的眼皮闔上,遮住了滿目的冷漠。
他眼前明明看不到言綿那個女人,但現在閉上眼睛,卻似乎能看到剛剛她選擇跟秦路走的樣子。
似乎他做的這些準備,他在來時選擇的一切糾結都是一場笑話。
薄景晏不帶什麼情緒的扯了扯嘴角,鼻息之間嗅到了玫瑰花甜膩的味道。
下一秒,邁巴赫靠邊停下,一捧盛放的鮮豔紅玫瑰被從落下來的車窗裏扔出去。
今早才空運過來的大馬士革玫瑰被毫不憐惜的扔在地上,最終被路上的車來車往碾成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