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綿紅脣微微顫動了兩下。
腥鹹的海風吹過，不僅沒能吹走她微醺的醉意，似乎還讓她越來越醉了。
言綿仰頭看着薄景晏在陰影之中輪廓深邃的側面，耳邊兒除了喧囂的海風，似乎還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撲通，撲通。
一下一下。
胸腔中心跳的劇烈震動似乎帶動着她整個人都開始輕顫。
心中似乎一種茫然又朦朧的感覺隨着上涌的醉意重新泛到舌尖，隨意在味蕾一點一點化開。
言綿心想，她大概是醉了。
……
薄景晏眸色淡淡的看着言綿，只是一直沒等到她說話。
他只覺得心裏似乎有一塊地方慢慢的沉了下去。
最終薄景晏淡淡說道：“回去嗎？”
“……好。”
言綿怔愣愣的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車上。
就連司機都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太對勁的氛圍。
司機在後視鏡裏多看了好幾眼，最終撞進了一雙冰冷深邃的眸子，他渾身一顫。
“開車。”
“是！”
一路無言，車內沉默的氛圍將悶悶傳入車內的聲音簡化。
言綿一直垂着頭，抓在衣角的手越抓越緊，卻一直沒出聲。
不知道是不是沉默過於漫長，言綿只覺得這次回家的路程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漫長。
車輛最終在天江小區樓下停駐。
司機原本是應該給言綿開門的，但是顧及到後座兩人之間的氛圍，他又待在駕駛座不敢動了。
“……薄先生。”
言綿垂着頭，聲音有些乾澀。
“嗯。”
“能、能給我一點思考的時間嗎？”
薄景晏終於偏頭看向言綿，從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言綿顫抖的極快的長睫，似乎心裏很是糾結似的。
他看了良久，終於還是心中軟了一塊。
——他應該給她一些時間。
薄景晏幾不可察的微微嘆了口氣，又親手替踟躕不安的她解開了安全帶。
“可以。”
“……好。”
言綿睫毛顫抖的離開，她不敢擡頭去看，一隻手打開了門，只留下慌忙的一句：“豆包還在等我，再見。”
薄景晏眸色微沉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最終輕輕回了一句：“再見。”
聲音悶悶的在車內傳開。
司機連半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只裝做自己是個木頭人。
……
似乎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舒緩一下她心中猛跳的神經。
直到站在家門口錢，她還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保姆阿姨來開門的時候看着她的樣子都嚇了一跳，好笑道：“言醫生，外邊兒是有惡魔是怎麼着？怎麼跑成這樣。”
言綿深呼吸，擺擺手：“沒有，是我太……唉，算了。”
她話說了一半又不說了。
言綿到玄關處脫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把薄景晏的衣服帶回家了。
這樣一數，她家裏該有兩三件薄景晏的外套了。
——她是薄景晏衣服的收藏家嗎？
言綿無奈的搖搖頭，一定得找時間都給他送回去。
她在趙姨的提醒下躡手躡腳的進了客廳。
客廳裏空無一人，言綿小心的指了指房間：“豆包睡覺了？”
“是，等不到你回來就先睡了。”
言綿點了點頭，正要進去，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到了陽臺。
垂頭的時候果真看到樓下那輛邁巴赫還停在原地。
言綿心頭一動，打開了陽臺的燈，示意她已經回家了。
那輛邁巴赫過了幾秒也果真啓動離開。
她一直看着邁巴赫的車尾燈都消失，這才舒了一口氣。
言綿輕手輕腳的推開豆包的臥室門，緩步進去給他掖了一下被角，又退了出來。
“辛苦您了趙姨，我送您回家。”
言綿很是抱歉。
“不用了，我兒子在下邊兒等了。”
趙姨笑着搖了搖頭，指了指樓下，眸中是掩飾不住的幸福。
言綿含笑：“您這麼說我就不好意思去打擾您母子相處了，我送您下樓。”
“別了言醫生。”趙姨擺擺手，“這麼點兒的距離哪兒用送。”
她說完就提上東西離開，言綿見狀緊忙跟上，卻只來得及看到電梯門慢慢關閉。
言綿只能回了家，帶上門，重新去了陽臺。
樓下果真有一輛停好的車，趙姨含笑和車上的人說了幾句話，而後上車離開。
言綿怔怔的看着。
她確實沒有想要找個男朋友或是怎麼着，她只是想着自己和豆包的生活很是幸福快樂了。
薄景晏的出現是個意外，他對她感情的流露更是意外。
言綿知道薄景晏不是那感情上的事情開玩笑的人，卻也忍不住在心想自己的糾結。
萬般心緒如同剪不斷理還亂的雜線團團繞繞在言綿心裏，最終只落下一聲輕輕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