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言綿剛剛收起藥碗。

    她還沒出去,病房裏就闖進來一個踩着高跟鞋的長相清雅的女人。

    那人進來的時候腳步邁得極快,險些撞到言綿。

    “阿路。”

    ——闖進來的人正是虞笑婉。

    虞笑婉腳步匆匆,眼眶都紅了一圈。

    她撲向秦路,卻一不小心壓到了秦路的傷口。

    “呃。”秦路疼痛的悶哼一聲。

    言綿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卻是礙於虞笑婉沒有上前。

    虞笑婉身體一僵,連忙往後撤了兩步:“阿路……”

    “……沒事。”秦路微微抿脣,不見血色的脣在他那張溫潤的俊臉上顯得格外突兀。

    “你傷口還好嗎?”虞笑婉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心疼。

    “沒什麼事?”

    “沒事?”秦路的話音一落,虞笑婉幽怨的聲線就重複了一句。

    她神色莫測的變化了好多次:“這也沒事?”

    “……”秦路眉頭微皺,不明白她現在這樣的神態是爲那般。

    “阿路,我有話要跟你說。”虞笑婉突然冷笑了一聲,“言綿,你出去。”

    她頭也沒回的點了言綿的名字。

    言綿微微一愣。

    “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秦路無心與她交談,直接拒絕掉了。

    “關於車禍的事情也不能說嗎?!”虞笑婉情緒更加激動了起來,她眼眶紅得倒像是要比她塗了口紅的脣瓣還要紅了,“如果我說,那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呢?”

    秦路虛弱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凌厲。

    他終於緩緩看向虞笑婉,微微眯起眼睛,緩緩說道:“可以。”

    “綿綿,你先出去。”秦路看向言綿的時候,臉上再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神情。

    言綿猶豫一瞬,最終點點頭,牽着晨晨走了出去。

    言綿一走,祁朝對於秦路和虞笑婉之間的事情更是半點兒興趣都沒有,徑直走出了病房。

    “砰。”

    病房門關上之後,整個病房就剩下了秦路和虞笑婉兩個人。

    秦路目光從門口收回,落在虞笑婉身上:“你想說什麼?”

    虞笑婉紅着眸子,發狠得咬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路看:“那天我都看到了!”

    ——車禍之後,她分明的看到一個男人從秦路的病房進去,並且清清楚楚徹頭徹尾的聽到了他和秦路的談話。

    那男人分明的就是撞了秦路的肇事車主。

    而從男人和秦路的談話之中,這場看似是惡性意外發生的車禍,分明就是由秦路一個人策劃出來的!

    “……你看到了?”秦路緩緩眯起眼睛,脣瓣仍然蒼白的不見半分血色。

    “……”

    虞笑婉眸中情緒複雜,恨意、瘋狂、痛苦……糅雜的重重情緒在她眸中一閃而過。

    “是,包括你們的對話。”虞笑婉終於說道。

    秦路微微點頭,神情冷靜:“別告訴她。”

    “‘別告訴她?!’”虞笑婉不可置信,最後竟然失常的冷笑了一聲,“你爲了她策劃了這場無妄的車禍,就是爲了讓她能心疼你?!”

    ——是,也不全是。

    秦路抿脣,沒有解釋:“……”

    虞笑婉卻顯然把這份沒有的解釋認爲成了秦路的默認。

    “哈。”虞笑婉又急又氣,幾欲落淚。

    她緊緊捂住臉,一聲似哭似笑的聲音從她兩掌之間溢出。

    半響,虞笑婉像是終於冷靜了下來,“如果我非要說出去呢?”

    “你不會的。”即便是被虞笑婉威脅,秦路神情之中仍不見半分黃莊,他篤定道,“你不會說出去。”

    她不會說出去的。

    從她口中說出這件事情來,無疑只會引起言綿對他更甚的愧疚。

    似乎是被秦路冷靜的情緒感染。

    虞笑婉似哭似笑的神情終於冷靜了下來。

    她沉默了半響,終於問道:“秦路,你這樣值得嗎?”

    秦路沒看她,平淡的目光落在被角上插着輸液管的手背上。

    胸腔斷裂的肋骨隱隱作痛,不只是肋骨,渾身上下都隱約疼痛。

    ——他一個當代醫學界行醫的標杆,竟然會爲一個女人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

    值得嗎?

    就在虞笑婉以爲聽不到秦路的回答到時候,她卻聽到了秦路清清楚楚的兩個字。

    “值得。”

    “你放棄吧。”秦路冷靜的指出了虞笑婉對他的感情,“我只喜歡言綿。”

    他無聲的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從以前到現在。

    恍惚之間,秦路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曾經小時候救了他命的小女孩,那個在他最絕望的時候給了他溫暖的小姑娘。

    他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她,既然他找到了,證明上天還是沒有虧待他的。

    他不會放手。

    虞笑婉眸中閃過一絲怨念,她扯了扯嘴角:“你也放棄吧,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噠噠噠。”

    她話音剛落,就邁着高跟鞋離開。

    秦路聽到了,卻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並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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