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忙關上門。
他身上還只穿這件夾克，在冬季顯得過分的薄了。
言綿剛想問他冷嗎，突然就想到上次兩人幾近決裂的關係，也抿着脣不開口了。
似乎強壓着什麼情緒的但風雅你從言綿身上掃了一圈，又猛然剋制的垂下眸子。
長直的睫毛掩飾住眸中的情緒，他身體和情緒都是緊繃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崩壞的弦一樣。
祁朝睫毛顫了一下，嗓音沙啞到了極點：“你……咳——新婚快樂。”
咳了的嗓子比沒咳也沒好上多少，沙啞的像是帶着沙礫一樣。
言綿頓了頓：“謝謝。”
祁朝後背還緊貼在門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背後的手顫抖的有多厲害。
兜裏的手機不斷作響，他不再猶豫，將手中攥了一路的東西放在桌上，又退回了門口。
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言綿，他才深呼了一口氣，轉身迅速出了門。
這次並沒有讓冷空氣也機會進去。
言綿愣愣的看着他的動作，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想道個謝，卻又突然想到上次已經拉黑了全部的聯繫方式。
她頓了頓，只能默默的又說了一聲：“謝謝。”
說給空氣聽的，也算是說給祁朝聽的吧……
言綿微微嘆息。
她看向桌上的東西，是一個首飾盒裏邊兒應該放了什麼項鍊之類的東西，首飾盒上標着某個意大利牌子的花體字，還是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的那種牌子。
除了首飾盒之外，還放了一個黑色的普通錄音筆。
言綿疑惑的眨了一下眼鏡。
她剛拿起錄音筆，門就被從外邊兒敲了敲。
“綿綿，好了嘛？”
是舒霆的聲音。
言綿一頓，又把這些東西都放進了自己的包裏，揚聲道了一句：“好了。”
門被打開。
先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化妝師和助理行色匆匆的進來。
舒霆站在門口讓開位置，嘟囔了一句：“怎麼都出去了？不是讓你們好好看着點兒小姐的嗎？”
化妝師不知道是裝作沒聽到還是沒來得及回答。
……
“薄景晏先生，你願意言綿小姐成爲你的妻子，一生一世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薄景晏定定的看着言綿，像是要把所有的深情傾注到她眼中似的：“我願意。”
“言綿小姐，你願意薄景晏先生成爲你的丈夫，一生一世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
禮定，即成。
兩個同樣玉雪雕琢一樣的寶貝笑得不見眼，祁月臉上的開心掩飾都掩飾不住，就連薄仕通臉上都掛上了少有的笑容，只是有幾分詭異罷了。
舒霆哭得眼眶鼻子都紅了，半點兒不要形象。
賓客席第一排的貴賓位置，姜奶奶笑着笑着，眼角突然一行淚落下，身側的李然神色有些黯淡的握了握她的手。
……
一天的行程讓言綿很是疲憊。
薄景晏默默的坐在牀邊，用他那雙像是生來就是彈鋼琴的手替她捏腿。
言綿隨手一攤，碰到了一個東西。
她微微轉頭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麼，掙脫薄景晏的手，翻了翻包。
找出上午祁朝送來的那支錄音筆。
錄音筆點開之後先是卡了一會兒，而後傳來些雜聲，雜聲之後就是耳熟的人聲。
——先是言霏霏和那個小生輕蔑的談論孩子根本不是薄景晏的的聲音，而後就是姜甜遇害的全過程。
舒、薄兩家搜尋了許久的證據，不期而遇的最終還是到了言綿手裏。
被關押在監獄中的言霏霏，另有了一重新的罪名——謀殺罪，足夠她喫一輩子牢飯了。
……
豆包揹着小書包着急的喊了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晨晨踢上了鞋子，“快走！媽咪要生了！”
兩個小孩兒被管家送上了車，一路急行的到了醫院。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引產室門口舒霆舉着拳頭就要往薄景晏臉上砸。
舒霆臉色難看急了，又氣又憤：“你他媽的！”
“欸欸欸——”
兩個小孩兒焦急的又跑去攔。
一個緊緊抱住自家舅舅的腿，另一個抱住自家爹地的腿。
事實上，薄景晏的腿倒是不用抱，因爲他本來就沒打算動手，也沒打算反抗。
被豆包抱住腿的舒霆果真安靜了些：“豆包，你先放開我。”
“不放。”豆包看着舒霆的臉色就知道他不能安靜了，問道，“舅舅，到底怎麼了？”
晨晨也問薄景晏：“爹地，到底怎麼了？”
兩人誰也不說話。
一旁傻站着的兩個助理，一個比一個臉色神情複雜。
沈風嚥了口唾沫：“舒總說薄爺讓夫人受疼了……”
——因爲要給他們生弟弟妹妹，所以纔打人的？
晨晨和豆包也神情複雜的停下來。
隨着言綿的又一聲尖銳的慘叫，引產室傳來一陣哇哇的小孩的哭聲。
幾人臉上同時一喜。
薄景晏神情一鬆，緊扣在手心的手指終於鬆開，幾乎是腳步有些慌亂的往引產室跑。
引產室的門一開，護士抱着一個小孩兒笑着出來：“誰是病人家屬？我——欸？”
身側突然閃身進一個人影進了引產室。
舒霆也要跟着進去的時候，卻被小護士抓着手臂塞進去一個小孩兒。
他原本還氣鼓囔囔的臉頓時僵硬下來，手足無措的怕摔了孩子。
小護士笑道：“恭喜啊，是個小妹妹。”
“耶！我有妹妹咯！”
“是個小妹妹欸！！”
薄景晏緊緊的握住言綿纖細見骨的手，捏着袖子在她頭上仔細又小心的按着，薄脣緊抿：“下次不生了，下次不生了……”
言綿氣都氣笑了，一把揮開他的手，語氣虛弱的怒道：“你還想有下次？！”
都三個孩子了，還想有下次呢？
薄景晏任由她撒氣，呵護珍寶似的不停親吻她的手。
……
做完月子之後，言綿也總算從難受混沌的日子裏出來。
她晃了晃腦袋，第一天晚上就找到薄景晏房裏，抓着薄景晏的手，認真道：“我查過囡囡的骨髓配型了。”
囡囡是他們給小妹妹取的小名。
薄景晏微微一頓，將她護在懷裏，低聲道：“我知道。”
言綿查配型的行爲雖然是揹着他來的，可哪兒又能瞞得過他。
言綿絲毫不意外，她聲音微微顫抖：“配型很成功，囡囡能給豆包移植骨髓。”
“我知道。”薄景晏又答道。
事實上，在言綿還沒拿到結果的時候，他就已經把結果拿到手了。
“嗚——太好了。”言綿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哭腔，“豆包有救了。”
只要移植了骨髓，她的豆包就再也不用收病魔的折磨了。
“……”
薄景晏默默無言的撫摸着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像是以自己的態度來支撐起言綿的信仰似的。
他們會照顧囡囡一輩子，更會把三個孩子同等的看待。
不知道在過什麼喜事兒，落地窗之外竟然看到了絢爛的煙花。
言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了良久。
她頓了頓，喃喃道：“老公。”
“嗯？”薄景晏眸光映襯出煙花，垂眸看她。
“我們給囡囡起名叫甜甜好不好？”言綿眸色怔怔，似乎又看到了姜甜臉上燦爛的笑意，“就叫薄甜。”
“好。”
薄景晏默默抱緊了她，像是抱緊了自己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