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大樓的經理辦公室，何文濤見到了一臉謙和笑容的秦明生。
然而，何文濤知道，這次見面，估計是白跑一趟了。
百貨大樓，在這個年代，是許許多多城市的標誌性建築。
作爲改開的前沿國企，省裏的百貨大樓在去年完成了股份制改造，無論服務品質還是專業性，都遠遠強於其他國企。
但很顯然，作爲巢州市百貨大樓的經理，秦明生是沒有股份的。
兩人握手之後，秦明生主動挑起話題。
“何總，錢處可跟我好生讚揚了你一番。說你年紀輕輕，對市場的眼光卻比市裏很多領導還要長遠。”
“錢處謬讚了。”
何文濤笑笑，道：“我那一個廠，都弄得焦頭爛額。哪像秦經理，這麼大的個百貨大樓，管理得井井有條。”
秦明生謙虛地笑笑，但自豪的神色卻難以掩蓋。
“都是總部管理有方。”
何文濤擺了擺手：“省城過來，開車都得兩個小時，管理再好，沒有本地落實，也是無根之木。這不，我打算開個連鎖店，所以過來取取經。”
“哈哈，好說好說。”
秦明生笑着，又問道：“何總打算開個什麼樣的連鎖店？錢處在電話裏跟我說過，可能是我愚鈍，沒太理解。”
雖然此行幾乎沒希望，但何文濤還是打算嘗試一下。
當下，他便將他的計劃簡單說了說。
最終，以一句“缺乏管理人才”結尾。
秦明生聽着，不時皺眉。
一直到何文濤說完，他才搖了搖頭：“何總……我比你年長一點，不介意我叫你何老弟吧？”
何文濤搖頭表示不介意。
秦明生便道：“何老弟，你的想法的確很新穎。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你的動畫片能夠大火的前提下。萬一，我說萬一，要是反向平平，那投入……”
說到這，秦明生搖了搖頭，繼續道：“何況，就算動畫片火了，你衣服就能賣掉？我看，不見得。”
“秦經理說的是。”
何文濤沒有反駁，畢竟，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他的做法的確超前了。
他的佈局，全都超前再在做，都在搶時間。
這對任何一個商人來說，都無異是極其危險的。
“但是，我對自己的產品很有信心。也正因爲有信心，纔會提前佈局。”
“有信心是好事。”
秦明生點頭，笑得有些虛假：“不過，一般的人，可不敢冒這個險啊。”
何文濤笑着點頭。
秦明生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其實，從約在他辦公室見面，也已經表明了態度。
兩人又聊了會，何文濤便起身告辭。
將何文濤送出門後，秦明生不屑地哼了聲。
想法超前，甚至異想天開，讓秦明生很是不喜。
連帶着，他連何文濤剛纔提到的一些後世成功理念，都不屑一顧。
何文濤離開錢志明辦公室後，坐手扶電梯下的樓。
站在他前面，一對男女正在說話。
何文濤伸頭看去，那年輕男人手裏還拿着一張報表。
“張店長，下次銷售情況，一定要及時上報。明明三天前就要斷貨的，你應該及時上報，總部也能從倉庫調貨過來。積壓的商品，如果在其他店賣的好，我們也能調過去，及時處理是不是？”
“餘主管說的對。”
張店長是個中年女人，聽她語氣，似乎還有些不屑。
餘主管搖了搖頭，道：“關於服務這快，你們要改進一下。這個月，都有三個電話打到總部去……”
“誰打電話去總部？這些人喫飽了撐得慌？”張店長頓時毛了。
餘主管還沒說完，電梯到了，只能先停下了話頭。
何文濤從兩人面前走過，瞥了一眼那餘主管，頓時覺得有些面熟。
再看他胸口的銘牌，更是詫異了一下。
“先生，請問您有事嗎？”
“沒事。”
何文濤笑笑，邁步離開。
身後，餘主管還在給張店長解釋口碑的重要性。
何文濤來到一樓，沒有急着離開。
而是駐足等待。
方纔，他看到餘主管的銘牌上寫着的是營運部副主管，餘陶。
何文濤回憶了一下，與十年後主管百貨大樓旗下數十家連鎖超市的餘陶能對上。
確切地說，是餘陶負責開拓旗下連鎖超市，並一舉將連鎖超市做成了省內最大的連鎖超市，妥妥地成了地頭蛇。
哪怕面對家樂福、沃爾瑪和世紀聯華這些過江龍，也絲毫不怵。
做超市，不是何文濤的愛好。
這個年代，超市的確賺錢，但事情更瑣碎，而且外面巨頭進駐，會殺成一片血海。
何文濤不想操這個心。
但何文濤看中了餘陶的理念和管理才能，以及他的開拓精神。
等了沒多久，便見一身淡藍色工作服的餘陶走了過來。
何文濤笑了。
他猜測，餘陶是要回總部。
巢州市這邊，是沒有單設運營部，他是來協調工作的。
“餘主管，一起聊聊？”
“先生，您在跟我說話？”
“對，有沒有空，一起聊聊怎麼做連鎖？”
此時的餘陶，也不過二十六七歲，與何文濤年紀相仿。
對於何文濤的邀請，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他只思考了一下，便應了下來。
何文濤沒帶他去茶樓，而是直接將他帶到了還沒完成裝修的藍貓樂園。
在來的路上，何文濤已經自我介紹過了。
“何先生，這是您的店？”
“對，同樣的店，目前還有四家，在省城。”
聽到這話，餘陶有些震驚。
方纔，他接受何文濤的邀請，只是出於禮貌而已。
沒想到，對方還真有幾家店，還都是上千平米的大店。
他不覺得，何文濤會騙他，除非對方閒的蛋疼。
“何先生，這店是做什麼的？”
“你給我來。”
何文濤說着，帶着餘陶往裏走，一邊走，一邊介紹着佈局。
餘陶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
等何文濤說完，餘陶回味了一下，道：“何總，您這室內遊樂場與售賣結合的想法，很新穎。哪怕僅僅開室內遊樂場，客源也不會斷的。”
何文濤搖了搖頭：“室內遊樂場就這麼大，容量有限，再火也賺不了什麼錢。但是，人進來了，一路走過來，所有商品都落入眼裏。哪怕不打算買衣服的，也有可能完成成交。”
餘陶認同地點了點頭：“沒錯，相輔相成，如果在百貨大樓四樓也弄個遊樂場，百貨大樓的生意，一定更好。”
噗……
何文濤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電玩城、遊樂場，這的確是後世流行的玩法。
只是他沒想到，餘陶居然這麼快給領悟了。
他苦笑搖頭，又隨意問了些關於管理和服務方面的問題。
餘陶的回答，都讓他很滿意。
兩人回到店門口，何文濤看向餘陶，認真地說道：“跟我一起幹怎麼樣？我給你5%股份。”
餘陶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