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遠航入職的第三天，何文濤接到了馮一凱的電話。
此時，藍貓連鎖公司，已經有十幾名員工入職。
除了幾名財務人員外，企劃部意外地建立起來了。
企劃部經理曹德文，是錢志明推薦來的，省城一家公司的老企劃。
原本，何文濤還有些不看好。
可與對方交流了一番，何文濤發現，對方的思路還是挺清晰的，對時下品牌理念的把控，也相當清楚。
何文濤大手一揮，直接讓對方帶着五名手下一起入職了。
接到馮一凱電話時，何文濤正與對方討論開業活動。
聽到馮一凱的話，何文濤眉頭微微皺起。
欣欣是一家童鞋製造廠，不做品牌。
恰好，聽馮一凱說，認識對方廠長，便要對方牽線，做一回貼牌代加工。
“何總，我先出去了。”曹德文見何文濤皺眉，便主動告退。
等曹德文離開，何文濤有些不悅地開口。
“出了什麼事？不是說好明天籤合同了嗎？”
“何總，姜廠長那邊是說好的，但是他剛說，是總部來人，要暫停接新的訂單。所以……”
何文濤沉默了。
市裏的鞋廠不多，高質量的更是少之又少。
更何況，何文濤手頭只剩下三十來萬，還有許多地方要花錢，定金給的不多。
綜合下來，也只有欣欣童鞋廠最划算。
可現在，對方居然出了問題。
沉默了一下，何文濤問道：“那邊怎麼說？設計稿能買下來嗎？”
“何總……”
“有話直說。”
馮一凱吞吞吐吐，讓何文濤很是不悅。
電話那頭，馮一凱心頭一突，連忙道：“何總，我剛問了姜廠長，他說……他現在管不了。”
“管不了？”
何文濤很想吐那姜廠長一臉。
考慮一下，何文濤道：“你替我約一下那邊的負責人，我過去跟他們談。”
“好的，我想辦法約……不，我一定約好，您等我電話。”
掛斷電話，何文濤撓了撓頭。
他打算讓欣欣代工男女童鞋八款，每款兩千雙，先試試水。
訂金付了一萬，算是誠意金。
可現在，似乎對面連誠意金都不想退回來一般。
這些都是小事，關鍵，距離藍貓樂園開業，只剩下十天！
樓下的藍貓樂園店裏，一些設施已經陸續在進場了。
抽着煙，等了沒一會，馮一凱的電話來了，語氣有些忐忑。
“何總，那邊我約好了，不過……姜廠長說，總部下來的負責人，是香江來的，很難說話。”
“沒事，談生意，能談則談。”
離開總經理辦公室，何文濤叫上了小助理李晴晴，兩人一起開車來到了欣欣童鞋廠。
說明緣由之後，他們便被帶到一間辦公室等待。
喝着茶，剛等待三分鐘，一陣高跟鞋的“蹬蹬”聲便從走廊外傳來。
何文濤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香江來的，還帶着女祕書？
辦公室門被推開，一陣幽香襲來，在他面前頓了下來。
“何總你好，我是鄭欣。”
隨着那帶着港臺腔的語調，一隻白嫩的手掌伸到了他面前。
何文濤連忙站起來，有些發窘。
他以爲，來的是祕書，沒想到，這個女人就是負責人。
二十七八歲，黑長直、OL風，一張白皙的瓜子臉上，雙眼還帶着冷意。
與她的氣場相比，李晴晴瞬間被秒成渣。
霸道女總裁麼？
“鄭總你好，冒昧打擾……”
“何總無需客氣，我們廠並不是什麼機密之地，請坐吧。”
鄭欣微微示意，而後踏着高跟鞋繞到老闆椅上坐下，一雙眼睛審視着何文濤。
這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給何文濤印象只有兩個字——難搞。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道：“鄭總，我聽說貴廠中斷了代加工……”
“不是中斷，而是暫時不接新訂單。”
被鄭欣打斷了話，何文濤也不氣惱。
他點了點頭，道：“我們公司與貴廠雖然還沒簽訂合同，但是訂金已經交了，應該不算新訂單吧？”
“抱歉，我查了一下，我們並沒有簽訂正式合同。”
鄭欣撥弄了一下額頭的髮梢，輕聲提醒。
何文濤啞然。
法律上看，的確說不過去。
何文濤想了下，道：“鄭總，我能知道，貴廠爲什麼會做出這種決定？”
“不是巢州這一家工廠，而是我們在內地的五家工廠都是如此。至於原因……”
鄭欣抿了抿嘴，輕聲道：“抱歉，無可奉告。”
去你大爺的無可奉告。
何文濤輕吸一口氣，道：“既然鄭總不願說，那我也不強求了。不過，我希望貴廠能將設計稿……“
“抱歉，設計稿我們還有用，你交的訂金我們會原數退還。”
說完這話，鄭欣站了起來，伸手抓起桌上一份文件，道：“抱歉，我這還有事，就先不留你了。”
說完，低頭看着文件，似乎在等待何文濤離去一般。
何文濤也站了起來。
“行，那我就不打擾了，鄭總再見。”
何文濤說着，眼睛掃了一下鄭欣手裏的文件，便往外走去。
李晴晴也跟着站了起來，跟在何文濤身後，嘴巴鼓鼓的，似乎對鄭欣很有怨氣。
哪有這麼不客氣的？
想到這，她回頭瞪了鄭欣一眼。
見鄭欣似乎察覺到一般，居然擡頭看來，她連忙轉回頭，加快腳步。
而後……
一頭撞在了何文濤的背上。
“何總，您幹嘛不走啊？”
何文濤已經定住了腳步，轉過身時，鄭欣一雙大眼睛也疑惑地看了過來。
“鄭總，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應該是接了香江百睿的外貿訂單吧？”
這話一出，鄭欣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一開口，語氣同樣冰冷。
“何總，隨意探聽他人公司的機密，不是合格商人應該做的吧？”
“我可沒探聽。”
何文濤聳了聳肩，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現在香江正在鬧金融危機，一個不小心，就會出現資金鍊斷裂。沒有重資產的公司，一旦破產，可什麼都不會剩下。言盡於此，告辭。”
說完，何文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辦公室裏，鄭欣的表情從詫異到疑惑。
內地一個小商人，也知道金融危機？
不過，他說的話，是不是意有所指？
思索了片刻，鄭欣抓起桌上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