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城咬了咬牙，心中已經將胡飛罵了千萬遍，嘴上卻只能想盡辦法解釋，將問題給圓過來。
但是，不等他說完，龍和強卻揮手給打斷了。
“老張，這事先不談，小李，你打個電話給市臺，讓他們送個樣片過來。”
“好的，臺長，我這就去。”
隨着小李離開，會議室陷入安靜。
被許多道異樣的目光看着，張榮城心裏憋了一陣陣的火。
不過，他內心還有一個希望——那什麼科普動畫片質量一般，到時候，誰也怪不了他。
不，只要質量不是特別優秀，他都有理由推脫開來。
對此，他還是有一點底氣的。
畢竟，一個內陸城市小公司做的動畫片，能有什麼水準？
內陸省會省城？
那也是內地！
能跟魔都京城比？
能跟南方的沿海城市比？
能跟國外成熟的動畫製作公司比？
完全沒得比嘛！
想到此，張榮城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再看向胡飛時，目光卻更凌厲了幾分。
敢拆他張榮城的臺？等着吧！到時候，有你好看！
沒一會，小李帶着樣片匆匆跑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就有VCD，連通着一臺大屏幕電視機。
隨着小李的操作，衆人的目光都匯聚到電視機屏幕上。
胡飛不動聲色，沒有絲毫退卻。
因爲他清楚這部動畫片的質量，不論品質還是內容，都是上乘之作。
張榮城也同樣不懼。
他臉帶笑意，淡淡地看着大屏幕。
忽而，一陣悅耳的音樂傳來。
伴隨音樂，清脆的童聲響起。
“星星眨着眼，月兒畫問號，彗星拖着長長的尾巴……”
隨着片頭曲，《藍貓淘氣三千問》的畫面也已經出現。
這一瞬間，似乎在場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他們可都是專業人士，哪怕專職管理，但眼光卻沒有變，甚至更加精準。
即使有些人的工作與動畫片不相干，但也絲毫影響不了他們的判斷。
優秀！
這兩個字，幾乎同時從所有人腦子裏冒了出來。
龍和強盯着電視屏幕，眼中有着欣慰，也有忐忑。
“臺長……”
張榮城已經有些慌了。
他想要解釋，卻被龍和強揮手打斷。
“看完再說。”
平淡的語氣，讓張榮城更加慌了神，但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一集動畫片的時間很短，但在張榮城眼裏，卻跟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等到片尾曲出現。
而這時，他心中也已經有了計較。
一集放完，龍和強沒有理他，而是長長舒了口氣，由衷讚道：“真是一部優質的動畫片啊。誰說我們自己就做不出來優質的動畫片？誰說我們就必須買國外的動畫片？啊？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不就是我們自己做的嗎？”
許多人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直到氣氛稍稍降下來，張榮城才道：“臺長，這部動畫片質量的確不錯，但是，那家公司太過分了，居然獅子大開口，要兩萬一集賣給我們電視臺！”
這話一出，全場響起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臺長龍和強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兩萬一集？
這是當電視臺是傻子嗎？
一部動畫片，你優秀沒錯，但受衆就那麼多，兩萬一集，不得賠死？
這時，胡飛說話了。
“臺長，既然這麼貴，那市臺怎麼買得起？市臺的經費……”
這一下，全場所有人的腦子才終於動了起來。
對啊。
憑什麼省臺不想做冤大頭，市臺卻願意做？
是市臺眼光太好？
就算眼光好，經費也不可能答應啊！
“小李，有話你就說。”
“咳咳，臺長，就是……就是……”
小李窘迫地張了張嘴，才咬牙道：“就是我剛多問了市臺一嘴，他們說，《藍貓淘氣三千問》是免費授權他們播放的，只要錄製一點互動節目就行。而且，他們還免費提供互動禮品。”
“刷”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匯聚到張榮城臉上。
一滴滴汗水從張榮額頭冒出，緩緩滑落。
這一刻，張榮城恨不得殺了小李。
張榮城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麼辯解。
難道說，那個什麼動畫公司就是想宰省臺，看宰不了，就免費給市臺，氣一氣省臺？
邏輯不通嘛。
在場的可都不是傻子，不可能被他漏洞百出的謊言騙到。
龍和強深深地看了張榮城一眼，便又衝着胡飛道：“老胡，你現在去聯絡一下《藍貓淘氣三千問》的製作公司，就說，藍貓淘氣三千問我們要了。我們不需要免費授權，價格合理，我們就答應。”
“好的，臺長。”胡飛應着，就要跑出去。
這時，小李再次開口了。
“臺長、胡主任，正好，我剛多嘴問了一句，市臺那邊給了我那個公司總經理的電話。”
“幹得不錯！”
龍和強忍不住誇讚了一句，這樣的祕書，實在太讓人省心了。
“老胡，你就在這打電話。”
會議室就有電話。
胡飛接過寫着號碼的紙條，抓過電話就撥了出去。
一想，又按下免提。
那是一串手機號，號碼的主人是聞斐然。
電話很快接通。
“喂，你好，我是聞斐然，你是哪位？”
“聞總你好，我這裏是省臺，我是市臺採編部副主任胡飛，關於貴公司的動畫片《藍貓淘氣三千問》，我想跟您談一下。”
“哦？省臺？副主任？這恐怕不行。”
“怎麼？怎麼不行了？”胡飛一慌，連忙問道。
這要是成了，功勞屬於他。
要是沒成，連竹籃打水一場空都算不上，純粹是兩頭不討好。
電話那頭，聞斐然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最近，他連續談成了許多地方臺，撒出去的錢也有幾十萬。
但與公司的進項比，完全可以輕鬆覆蓋。
他最近的狀態，只能用意氣風發來形容。
省臺？
老子玩的就是農村包圍城市，怎麼地？
心裏想着，聞斐然哈哈笑道：“我們的確有想過去省臺，也的確去過，不過，我們公司最近調整了思路，下一步計劃，是直接送到中央臺少兒頻道去播放。那邊我們也聯繫了，打算下週過去……”
“等等，聞總，這事，我覺得還可以商榷一下。我聽說貴公司就在省城，如果與我們對接，會省下許多功夫。另外，中央臺的門檻高……”
“中央臺門檻高怎麼了？我們在所有電視臺都是免費播放，免費的，不收錢，我還不信中央臺不要呢！”
聞斐然自信滿滿的話，讓會議室許多人臉色都變了。
還真是免費！
張榮城已經想往桌子底下鑽了。
“我來說吧。”
龍和強來到電話邊，以臺長身份談判。
有臺長身份加持，聞斐然的態度明顯軟了下來。
終於，在龍和強一番勸說與保證下，聞斐然勉強應了下來。
會議室內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總算談下來了。
就在這時，聞斐然有些惴惴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
“對了，那個……龍臺長，您看，我們這免費播放的，片頭曲的作者，能不能不換成張主任的侄子？畢竟，那都是我們自己做的。當然，張主任的侄子周峯要十萬塊，我們……我們擠一擠，可以給！”
張榮城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