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羽，你這是什麼意思！”鄭沂一臉怒氣地問道。
“沒什麼，空口無憑，今天肯定不止你一個，爲了方便大家，避免誤傷好人，記下來總是沒錯了。俗話不是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嗎。”
“你難道以爲區區威脅，就能讓我等退縮嗎！”鄭沂怒吼道。
“有理不在聲高，知道你大義凜然你，知道你身正不怕影子斜，爲了讓朝野上下看看，你這位正義之士清廉，咱們查一下，你放心，到時候不僅僅是京城。
好要在你的家鄉，在天下州府張貼，這多好啊，朝廷出錢出力替你宣揚你的清正廉潔，宣揚你的愛民之心。”寧羽一副我爲你好的樣子說道。
“你這是挾私報復！”鄭沂有點慌了。
“咦，不對吧。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我怎麼看到都是朝廷收益，就算是像你說的，是損害天下讀書人、損害百姓利益，可最終沒有一文錢是落在我寧某人的口袋裏的。
再說，你自己都說自己清廉，查的是錦衣衛乾的，我一介平民，能使喚得動錦衣衛，我看你這是要污衊皇上！”
“寧羽，你這麼做就不怕天下悠悠衆口嗎！”鄭沂沒想到，寧羽竟然比他這個御史還要擅長詭辯。
“笑話，就你這樣的，還好意思說自己能代表天下悠悠衆口！滾一邊去，老子看着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就膩味。”寧羽揮揮手像是驅趕蒼蠅一樣。
“你！”
“寧公子，鄭沂雖然言辭稍有不妥，但總是一片拳拳之心，你這樣咄咄逼人，有違君子風範。”此時，一個大臣走到寧羽跟前說道。
“哦，方賓。你倒是照顧自己的家鄉。別動不動就搞什麼君子小人，老子和你們不一樣。”
“寧公子，你這般張狂，是否想過後果！”方賓沒想到，寧羽根本不接招。
而且因爲蔣瓛的存在，在場大多數官員的底細對寧羽來說就是透明的。
現在寧羽不僅沒有接自己的招，而且已經開始用他的籍貫來反擊了。
這下，方賓不管怎麼說，他爲鄉黨賬目的名頭是躲不過去了。
不過，方賓的目的也不單單是想要反駁寧羽，當然，如果能寧羽打敗，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不能成功，他也要讓浙江籍的同僚們有所反應。
果然，隨着鄭沂和方賓的出面，越來越多的大臣開始紛紛，詰問寧羽。
沒辦法，始作俑者趙勉跑了，推出一個寧羽，他們就只能抓着寧羽不放了。
寧羽完全沒有懼意，他發揮出自己當年在上百人中，脫穎而出搶到訂單的彪悍，一人應對衆多官員的詰問，絲毫不落下風。
雖然如此，但是此時的大殿之中，依然在不停有人站出來對寧羽發出質疑。
“夠了！”寧羽最後還是沒忍住，爆發了。
“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家國天下的讀書人嗎！你們配嗎！
爲什麼你們覺得那些辛苦勞作，一年都喫不上幾頓飽飯的百姓交稅就是天經地義，爲什麼你們覺得自己高中皇榜，就可以享受朝廷給你們的免稅。
你們是朝廷命官，掌握着朝廷治民安民的大權，現在呢，你們爲了所謂的特權，開始不顧朝廷不顧百姓，這就是你們從聖人那裏悟出來的道理。
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是我讓趙勉提議的，雖然知道會有一些阻力，但是我沒想到你們已經不要臉到了這個地步。
你們看看本朝的稅賦雖然不是有史以來最低的，但絕對不像你們說的那樣，讓讀書人無力讀書，讓天下重回莽荒，嚇唬誰呢！
蒙元鐵蹄踏破山河的時候，多少讀書人投海殉國，沒想到，你們沒有他們的氣節，卻長出一身臭毛病。
我看就是國朝對你們太好了，一點點稅賦就讓你們叫苦連天，你們憑什麼！
現在話已經說道這個份上了，我就在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這次不僅要對官紳納糧徵稅，而且將實行階梯徵稅，想知道嗎，我還就不告訴你們。
你們等着，這次浙江變法勢在必行！
如果你們覺得自己很強，強到可以讓朝廷做出讓步，那咱們就試試，看看是你們的脖子硬，還是朝廷的鋼刀硬！不要以爲國朝初期的三大案就是頂點了。
你們不信試試，逼急老子親自動手，既然你們不想好好的，那咱們就走着瞧！
我大明兩百萬大軍，不是擺設。大明更不是弱宋！”寧羽這次是徹底被激怒了。
雖然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會遇到很大的阻力，但是沒想到，這些朝臣竟然如此不顧大局。
寧羽知道，現在看來，自己出面並沒有解決問題，反而讓整個局面更加混亂了。
因爲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平民，充其量就是一個特別能賺錢的平民。
這種朝廷大事，確實不是他能參與的，如果他有足夠的身份，他還有其他辦法，但是沒想到，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前臺。
許多大臣看到寧羽惱羞成怒，紛紛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他們沒想到寧羽這麼快就奔潰了，這個被趙勉找來的援軍，也不咋地嗎！
“蔣瓛，讓人擡上來！”寧羽發泄了一通之後，就對身邊的蔣瓛說道。
蔣瓛早就忍耐不住了，在他的示意下，一隊錦衣衛太這幾個大木箱走進大殿，然後放在寧羽跟前。這些錦衣衛卻並沒有離開，而是手握刀柄站在寧羽身後！
“這個是吏部的，這個是戶部的。”寧羽在幾個箱子前面邊走邊嘀咕。
那些大臣想要上前看看，但是看到凶神惡煞一樣的錦衣衛，最後還是放棄了。
“嗯，這個是督察院的。”寧羽走到一個箱子跟前說道。
寧羽打開箱子，從裏邊拿出一個冊子，然後開始翻看起來。
“方賓，杭州錢塘人，從父輩開始，藉助朝廷澆滅逆賊張士誠之際，大肆收購土地，截止方賓出仕之前，在錢塘有上好水田三百畝。
方賓出仕之後，共計接收投效、贈予各種田地兩千頃。方賓，你們家果然是生財有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