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沿着她曼妙的腰線滑動,流連忘返。
她似乎在衝他笑。他不確定。因爲她的眼尾天生自然上翹,顯得她無論看誰都在微微笑。
他的內心燒灼着一股焦躁。
沒想到,她比他率先覆脣上來。
——陸闖震住,猛然睜眼。
對視上的是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眼睛的主人呼着兩隻鼻孔的氣噴在他的臉上。
他的嘴脣確實覆着熱乎乎的東西,但並非那嬌嫩的花蕊,而是……
皺起眉,陸闖推開舔得他滿臉口水的圈圈。
圈圈骨碌碌從牀墊滑到地板上,肉肉的身體滾了兩滾,嗚嗚叫喚着,又鍥而不捨地用它的四隻小短腿重新爬上牀墊,踩上他的身體。
它看起來小小一隻,體重卻不輕,一整個壓在他的胸膛,也令他的呼吸有些不順暢。
“汪汪汪。”它和他四目相對,朝他叫喚。
陸闖不知道它什麼意思。畢竟他和它昨天才剛認識的,還非常地不熟。他也並不想弄清楚它究竟要幹嘛。
他難得睡着了,還睡得很熟,並且做了夢,卻被它打斷。他是有些惱火的。
在它把爪子伸到他臉上來時,陸闖忍無可忍了,拎起它,大步跨到門口,不顧它的掙扎和可憐巴巴的嗷嗷,放它在地上,關上臥室的房門,鎖它在門外。
陸闖後悔昨天領養它回來了。走回牀墊躺下的這兩步路,他已經在考慮退貨。
它沒有停止叫喚,甚至在門外扒拉門縫以及撓起門板。
陸闖愈發堅定將它從哪兒來送回哪兒去的想法。
眼下他暫時沒空理會它。
不是因爲他要睡回籠覺——覺,不是他想睡覺就能睡的。
而是因爲他得處理方纔短暫的那一覺裏所做的夢留下的殘局——低垂的視線裏,是他不屈的慾望。
陸闖也不知道不屈個什麼勁,一點也沒有抑鬱症患者該有的覺悟。
但確實……今次情況比較特殊。他覺得他能得到短暫的正常的睡眠,並非安眠藥的效果,畢竟安眠藥他也不是第一次吃了。
恰恰是因爲這個夢的內容吧。
這種他只有在以前青春期的時候纔會做的溼被頭熱褲襠的chun夢。
緊閉的窗簾隱約透着外面清早的朦朧晨光,並沒有泄進來太多在昏聵的屋裏。
陸闖躺在牀墊上,沒有刻意去回憶,他闔着雙眸,腦海中自然而然地便浮現方纔的夢。
他的思緒彷彿掙脫了他的控制,有了它自己的生命,企圖要接着夢的尾巴往下做。
失敗了……夢做不下去。
如果說,日有所思所以夜有所夢,那麼現在證明,清醒的狀態下,他無法自行想象出,沒有真實和她發生過的事情。
半晌,陸闖額頭都出汗了,心裏的那股燒灼仍舊沒能熄滅。
他決定半途而廢,爬起來進衛生間,睜開眼的時候,牀墊正對的那堵牆上,女孩穿着學士服、抱着花在燦爛的陽光下的笑臉撞入他的視網膜。
他的瞳孔驀然一縮,伴着喉結劇烈地滾動,他自喉間溢出低喘。
然後長達十五分鐘的時間裏,陸闖躺在牀上如靜止般一動不動,目光也停留在海報上沒有移動。
-
最終,陸闖還是被門外面的圈圈吵得沒法子。
衛生間洗漱出來之後,陸闖才走過去拉開窗簾。
陽光牀頭玻璃直射進來,非常刺眼,陸闖下意識地擡起一隻手臂擋在眼皮上,另一隻手打開窗戶。
他已經記不起來,他的這個臥室,上一次涌進來陽光,具體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搬進這裏到今天爲止……?
以至於他開完窗戶後轉回身,看到臥室裏充盈着陽光的模樣,很是陌生。
靠坐在窗臺,他靜默無聲,第一次發現,因爲陽光的潑灑,海報上的那張笑臉也彷彿變得更爲鮮活。
當然,再怎麼鮮活,也鮮活不過真人。
陸闖走回牀墊前,先撿起他的手機,點開微信。
陳老三他們的那個微信羣裏,不知道又聊了些什麼,積累了無數的新消息。
陸闖照例快速地划動,只捕捉他想看的某些關鍵詞。
確實要被他發現了夾雜在其中的一段對話——
前情是陳老三又在羣裏呼朋喚友,說約了新的妞,晚上大家一起happy。
鄭洋說他不去。
陳老三調侃:【嫂子要是不放心,你就把嫂子一起帶上唄。讓嫂子看看我們其實也就只是打打牌、玩玩桌球,很正經的娛樂活動。】
鄭洋解釋:【不是這個原因,以笙明天起要她的同學跟着老師去實地調研。我晚上如果不和她一起喫飯,就得一個星期見不着面】
陳老三發了一張很下流的圖片,說:【明白明白,洋哥你好好喫吧,我們很識趣,不打擾你】
“……”
陸闖面無表情地關掉微信,丟開手機,踢了一腳地上用過的紙巾,捲起牀墊上髒了的牀單,和剛剛進去衛生間洗漱之前脫掉的衣物,打開臥室的門。
仍舊蹲守在門外的圈圈立刻叫喚着朝他撲來。
個頭小,它撲來撲去也只能撲到他的小腿上。
明明很煩它這樣,可陸闖愣是因爲它撲在他的小腿上而暫時沒動彈,擔心他的走動會不小心踢到它。
他選擇拖着一條腿行走。
圈圈跟他的腿部掛件似的,被他拖出去了一小段距離之後,肉乎乎的身體不小心翻倒了。
陸闖沒管它,趁着此時和它分開,加快自己的步伐,趕到洗衣機前,把牀單和衣物塞進洗衣機裏。
圈圈已經在第一時間跟在他身後飛奔了。
陸闖不懂它,只是感覺它跑得這樣急,有點像害怕被他丟棄。
可能正因爲如此,當它在他腳邊剎車後,沒有再撲他了,而是很乖巧地蹲在他的面前,擡頭望着他。
洗衣機開啓運作的動靜傳出來時,圈圈還被嚇得顫了一顫,扭頭尋找聲源,然後又看回陸闖。
陸闖立於原地,低頭與它四目相接。
半晌的沉默,先被圈圈的一聲嗷嗚打破的。
陸闖這才半蹲下身子,拉近和它之間的距離。
圈圈身上的毛是十分淺淡的黃。昨天如果不是Mia告訴他,他原本以爲是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