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乖,叫皇叔 >第648章 來自小黑的蔑視
    適時,楊遷悄悄摸到了長孫燾身邊:“殿下,這事兇險異常,你怎麼不拒絕?”

    長孫燾道:“離開比就留在這安全,他們人多勢衆,要是遭受十幾萬人合攻,那是真的渣都不剩了。”

    “再說,百姓受災情況也不知如何?只有離開這裏,才能圖謀其他,要是一直困住在此處,晏晏她一定會擔心,我們也不能把那麼大的攤子一股腦地丟給她。”

    楊遷抱着手靠在樹幹上,目露憂色:“也不知這幾個月的成果如何?災難只是一瞬間,卻花費這麼久的時間準備,而真正的困難纔剛剛開始。”

    長孫燾知道楊遷的意思,疏散百姓的第一步已經完成,儘管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最起碼在這場災難鍾應該保住了絕大多數人。

    不過楊遷也沒有說錯,真正的困難纔剛剛開始,疏散並不難,嚇一下趕一趕就都跑了,可接下來如何讓海水退去、如何防止海水退去時江河決堤所造成的新一輪水患、如何讓那些失去家園的流民安定下來……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大難題。

    其中最難的還是對揚州幾十萬人的安置,沒有房屋和土地,只給他們提供食物和水,他們阿心就無法安定下來,可大水肆虐過後的揚州,還能住人嗎?

    所以,如何帶領這些人重建家園,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問題,若是得不到朝廷的支持,恐怕他們連簡單維持秩序都難。

    事不宜遲,從這裏走出去迫在眉睫,因此長孫燾哪怕明明知道嘉佑帝不安好心,他也不得不偏向虎山行。

    筏子紮好了,原本指定的腰身般粗的木材,被改成了大腿般粗細的小樹,僅僅只站了一個人,那筏子便陷下去許多。

    “哎呀!這筏子好像不太安全啊!不會走到一半全軍覆沒吧?這可怎麼辦?”王公公陰陽怪氣地說道,話語間透露着虛假的關心和明顯的幸災樂禍。

    長孫燾並未說什麼,讓自己的屬下將兩隻筏子疊在一起,用特製的鹿筋綁住,那鹿筋上擦了油,又韌又緊,尋常的水浪衝擊,不會對它造成任何威脅。

    他由始至終的沉默被嘉佑帝視作窩囊,還以爲他不敢反抗,這可讓嘉佑帝得意壞了。

    王公公更是囂張,一直站在旁邊守着不走,只待淇王一離去,便把黑馬獻給陛下。

    “怎麼?王公公捨不得本王?”終於,長孫燾嘴角帶了笑,揶揄地看着這個內侍。

    王公公抖了抖浮塵,躬身道:“殿下誤會了,老奴只是站在這裏吹吹風。”

    長孫燾道:“你用這種圖謀不軌眼神看着本王,由不得本王不多想,能不能收收下巴的口水,別像個變態一樣。”

    王公公老臉一臊:“殿下,老奴看的是殿下身邊的馬。”

    長孫燾皺眉:“看上本王的馬了?”

    王公公頓了頓,他點點頭:“是,這可真是一匹稀世神駿,模樣俊極了!”

    長孫燾道:“可要過來湊近點看?”

    王公公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鬼使神差地挪到小黑身邊,還沒伸出手摸一下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便被馬尾一個橫掃,直接掀翻在地。

    王公公痛得嗷嗷叫,被下屬扶起的他,剛想破口大罵,卻見馬神態睥睨地盯着自己,一口大馬牙露在外面,彷彿在笑。

    王公公被這詭異的“笑容”怵到了,脊背一陣發涼,似有冰冷的東西在身上游走,驚起了他一身雞皮疙瘩。

    還沒反應過來,黑馬忽然轉了個身,馬尾揚起,幾個黑湯圓伴隨着一聲響屁,直接噴到王公公臉上。

    “畜生!”王公公抹了一手排泄物,那股腐爛草木的味道讓他忍不住作嘔,他氣得頓時翹起了蘭花指,指着小黑破口大罵,“咱家弄死你!”

    小黑甩甩尾巴,躲到了長孫燾身後。

    王公公搶過一根鞭子,衝上去便要打,下屬都攔不住,結果鞭子還沒甩到小黑身上,整個人就被連人帶鞭給提了起來,隨手扔到地上。

    “打馬也要看主人,王公公,你也是個人,難道要跟畜生計較不成?”

    王公公看着眼前髮絲凌亂,衣裳污髒的長孫燾,雖然一身狼狽卻不減氣度,他不敢貿然得罪,只得把一股火給憋回去。

    豈料小黑竟吐出舌頭,馬脣一掀,露出一排大門牙,彷彿在嘲笑王公公是個慫貨。

    王公公氣得把小皮鞭給扔在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盯着小黑。

    正當他想着得到小黑後怎麼折磨時,楊遷等人手裏拎着一個個充滿了氣的豬尿泡,用繩索綁在了筏子上,筏子頓時就飄了起來,就算承載重物也不至於下沉太多。

    這些都是他們提早準備好的,豬尿泡雖然有些噁心,可這東西很耐用,充了氣綁綁筏子上,筏子就不會輕易下沉。

    要是有人不小心落水,還可以用它充當漂浮物,抱住它順水漂流。

    它還有一個別稱,叫做“水肺”,許多采珠人帶着它下水,利用它儲存起來的空氣在水下實現換氣。

    因爲它的諸多用處,所以楊遷準備了許多,如今就派上用場了。

    “乖,別鬧了,快上去,否則罰你五天不能喫糖。”

    長孫燾拍了拍馬臀,小黑扭着屁股就上了筏子,等它站穩後,還回頭衝王公公嘶鳴一聲。

    那神情,竟然有種高不可攀的驕傲?

    王公公揉揉眼,覺得自己一定是眼睛花了,可他還沒有看清,一切物資全被運上筏子,而楊遷等人,一共十數個,全都跳了上去。

    簡易的船槳搖動,筏子漂行在一片汪洋之上,離他們落腳紮營的山頭越來越遠。

    “啊……馬!”王公公這才反應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對此嘉佑帝自然很生氣,衝着王公公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衛殊站出來解圍:“陛下,您是萬乘之尊,想騎什麼好馬沒有,何必執着於淇王騎過的馬,等解決了這些事情班師回朝後,臣爲你尋覓大宛最好的汗血寶馬。”

    嘉佑帝想想,覺得衛殊說得沒錯,他身爲天子,和親王搶馬實在掉價,於是斥責王公公幾句,這事便過去了。

    長孫燾走後,衛殊完全接替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後也沒有片刻消停。

    長孫策沒被拉去幹活,正百無聊賴地晃盪,見炊兵人手不夠,他袖子一捋便上去幫忙。

    炊兵躬身行了個禮,發自內心地表示感激:“多謝殿下。”

    長孫策表面冷漠,實則很享受這種陌生而又奇異的感覺,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改變了許多,只是自己不曾察覺。

    事實上,長孫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而且一直覬覦儲君之位,和長孫翊鬥起來不擇手段,

    但要較真起來,他還真的沒有幹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他是惡人,但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就像個被寵壞的孩子,理所當然地認爲自己應該擁有最好的東西,又被蕭貴妃從小灌輸權力至上的思想,他擁有一切皇子會擁有的惡習,卻沒狠辣到極致的心。

    長孫燾正因爲相信他本性不壞,所以纔會和他說那番話,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同宗,就算有朝一日刀劍相向,長孫燾也不想把他們趕盡殺絕。

    這是長孫燾對長孫家的人,爲數不多的仁慈。

    “淇王,在此之前,衛殊有沒有和你商定什麼?”順水漂流的筏子上,楊遷忽然問長孫燾。

    長孫燾道:“沒有,但本王多少知道他想做什麼。”

    楊遷又道:“他想做的事,危險嗎?”

    長孫燾道:“危險,但誰也攔不住他。”

    衛殊想做的,除了復仇,還能有什麼事?

    陸家九族上千口人,因爲一道聖旨被打入地獄,揹負着罵名死不瞑目,只要那些冤魂還在冰冷的地獄裏受折磨一日,衛殊爲他們沉冤昭雪腳步就不會停止。

    在陸家洗清冤屈前,他不會殺了嘉佑帝,因爲這個罪人不認錯,亡者的冤屈就不能真正被洗清。

    風急水湍,不過半日時間,就到達了嘉佑帝所說的目的地。

    小小的山包上,擠滿了一羣老弱。

    頭髮稀疏的老人,半躺在地上苟延殘喘。

    瘦弱的孩童,縮靠在一起瑟瑟發抖。

    已有人死去,殘肢斷臂隨處可見,已經開始散發出陣陣臭味。

    “淇王,你覺得這些人是什麼來頭?我們明明已經疏散了百姓,爲何這裏還會遺漏這麼多?”三夢也是一頭霧水,他率先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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