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乖,叫皇叔 >第695章 爲什麼偏偏不是朕
    衆人對此事的議論,很快就蓋過衛殊和二皇子搞斷袖的消息。

    御史們以爲自己總算抓住衛殊的小辮子,在翌日上朝時,於大殿之上唾沫橫飛地彈劾,列出衛殊上百條罪狀,義憤填膺地念出來。

    嘉佑帝撐着腦袋聽完,只問了御史幾句。

    “誰先動的手?”

    “定北侯。”

    “你看,明明是定北侯先動手,結果打不過朕的衛殊,大秦有哪條律例規定,錯的一方因爲打輸了就變成對的一方麼?還是愛卿你這樣認爲?”

    朕的衛殊……

    此御史卒。

    嘉佑帝又問盧御史:“愛卿,身爲臣子是不是應當爲朕恩養百姓?是不是應當恪盡己責?敢問愛卿,衛殊他哪句話說錯了?”

    盧御史卒。

    於是,衛殊在嘉佑帝明晃晃的撐腰下,他把定北侯打傷一事不僅沒有收到懲罰,反而得到了褒獎。

    於是,朝中都知道皇帝的心偏到衛殊身上了,便再不敢多嘴一句,哪怕是嘴最賤的御史們,都耷拉着腦袋,不敢去看衛殊。

    風相抱着玉圭,列於文武百官前面輕闔雙眼,默不作聲,自然也看不到其他官員頻頻使向他的眼色。

    太子長孫翊皺着眉頭,看向衛殊的眼神裏,除了警惕,還隱藏着一絲妒忌。

    下朝後,嘉佑帝把衛殊留下來,二人一同走向承明殿。

    “衛殊,這次做的雖然囂張了一點,但你算是幫朕出了口惡氣,定北侯府手握兵權,倒是把他們養得囂張跋扈,連朕都不放在眼裏了。”

    衛殊沒有回話,靜靜地聽着嘉佑帝說。

    嘉佑帝經過一棵樹時,忽然停住了腳步,望着那棵葉子將黃的樹發呆。

    許久,他才道:“衛殊,你說朕一路廝殺,最終登上帝位,朕立於百萬生命之上,朕得到了什麼?”

    衛殊淡淡道:“權力,以及寂寞。”

    嘉佑帝一拍欄杆,嘆息連連:“是的,朕得到了天下男人最極致的權力,生殺予奪,隨朕高興。朕也得到了寂寞,從此孤家寡人。但你少說了一樣東西。”

    衛殊問:“是什麼?”

    嘉佑帝道:“敵人。”

    衛殊皺眉:“敵人?”

    嘉佑帝點頭:“對,敵人。朕的敵人無處不在,母后、兄弟、朋友……最後都成爲了朕的敵人。”

    衛殊道:“得到一樣東西,必定就會失去一些東西,代價是世間自然循環,陛下不必介懷。”

    嘉佑帝笑了:“衛殊,朕的手下能人不少,忠心的也不少,但你知道朕爲什麼喜歡你麼?甚至對你的喜愛還超過朕的親生兒子麼?”

    衛殊道:“臣不知。”

    嘉佑帝嘆了口氣,眼裏盡是唏噓與懷念:“因爲朕這一生,始終深深愛着一個女子,從輩分上來講,她是朕的表妹,從小和朕一同長大,與朕青梅竹馬。”

    “朕年輕時,滿心滿眼的都是她,爲了她朕可以不要江山不要一切,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可當皇祖母問她,有沒有心儀的對象時,他卻選擇了一個粗魯的武夫。”

    “後來朕即將奪得天下,朕日夜兼程趕到他面前,卑微地問她願不願意做朕的皇后,朕可以給她改頭換面,安排一個乾淨的身份。”

    “後位啊!朕的帝王之愛啊!讓天下女子瘋狂的一切,朕全都捧到了她的面前,可她卻棄之如履,把朕的真心打翻在地,踩進泥裏……”

    嘉佑帝說到這裏,忽然停了許久,像是哽咽般繼續道:“朕寵愛你,全因你的眉眼像極了她,一看到你,朕就情不自禁,不由自主,想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你面前。”

    “朕總想着,若是她肯嫁給朕,朕和她也一定有你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

    “你看,這棵樹的枝丫斷了一邊,那都是她給壓斷的。你知道麼?她可潑辣可霸道了,朕的兄弟,王公貴族,世家子弟都是她手底下的小嘍嘍,沒有人敢不聽她的話。”

    “祖母疼她超過朕與一衆兄弟姐妹,但她是真的皮,以前讓她學習女紅,她打翻侍衛撒腿就跑,躲藏在宮裏各個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

    “有一次就躲在這棵樹上,結果因爲樹枝太脆,她掉了下來,砸在跟着她溜走的朕身上,把朕砸昏了過去。”

    “結果你知道嗎?皇祖母竟把受傷的朕訓斥一頓,怪朕沒有看好她,讓她從樹上掉下來。你看看,這心都偏到天上去了。”

    “不過朕沒有恨她,反而高興壞了,畢竟那麼多人想被她砸,都沒有這個福氣。”

    “少年情誼,青梅竹馬,怎麼最後她願意嫁的,竟不是朕呢?明明朕送她禮物時,她也曾紅了臉,明明上巳燈會時,她也曾和朕偷偷單獨賞過月,明明朕說要娶她爲妻時,她點頭答應了呀!”

    “可爲什麼?爲什麼偏偏不是朕……”

    “這個問題困擾了朕整整一生,讓朕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哪個環節出了錯誤,她最終怎麼就沒有嫁給朕呢?”

    “衛殊,朕知道自己已經老了,或許很快就魂歸九泉,朕真想在有生之年,能知道這究竟是爲什麼。”

    衛殊的手,緊緊握住劍柄,這個男人的話,讓他覺得噁心又可笑。

    但也讓他找到了爲父母昭雪的門路。

    所以,他剋制住了拔劍殺人的衝動,把所有的仇恨再度收起來,最後化作輕輕一問:“陛下,您與其在這裏自苦,何不親自去問一問她呢?”

    嘉佑帝苦笑:“問不着了。”

    說完,他再也不看那棵樹一眼,甩甩袖子便離開了。

    衛殊靜靜站了許久,這才向承明殿的方向走去。

    母親走了,物是人非,但還有母親的貼身丫鬟蘭姨留在這世上,或許能讓無辜之人不不必牽扯在內,不必無端犧牲,也可以爲族人沉冤昭雪。

    阿爹,阿孃。

    請保佑邕兒。

    定北侯此時還不知道,他女兒攛掇着他的兄弟兒子賣國通敵。

    被衛殊打成重傷的他坐在牀上,沒有折斷的左手捂着腫得老高的臉,滿嘴漏風地罵道。

    “衛殊這個豎子!本侯一身戍邊,何時愧對君王祖先,愧對黎民百姓?!”

    “竟然說本侯是個不忠不義之徒,簡直是滿嘴噴糞!本侯哪裏不忠?哪裏不義?”

    “這次是本侯大意了,才讓這豎子得逞,等本侯養好傷後,本侯要弄死他!”

    “衛殊你個狗東西!!!!!”

    相比,虞家則平靜許多,虞謙握着一卷書,輕輕笑了。

    “北疆那邊即將成事了吧?這次老夫要重走十數年前的路,再度把虞家推向權力的頂峯。只不過這一次的墊腳石,是定北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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