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希冀的眼神中，第一監獄的大門緩緩打開，三個穿着全套防護服的人扛着消毒槍踏着月色率先出動，給了他們一份別開生面的見面禮，往他們身上盡情的噴着消毒水，心裏恨不得把他們拉下河水裏再好好的清洗一遍。
非常時期，這些做法合情合理，所有人都不說一句話，安靜的站着，任憑消毒水把他們的頭髮衣服都澆溼，噴了一遍又一遍，這個時候大概只有顧念最慘，因爲大家都帶着口罩，只有顧念什麼也沒有，被消毒水洗了一遍臉，第二遍的時候實在忍不了被消毒水嗆得直咳嗽，她噙着眼淚背過身，恰好看見沈司辰正站在後方指揮着小兵從軍車上往下搬東西，顧念眯了眯眼，即使是夜裏她也能清清楚楚的看清“白麪”兩個字，看來救援隊的任務也包括尋找物資，難道現在糧食已經開始緊缺了嗎？
沈司辰正暗暗數着物資的數量，似有所感的一回頭，兩個人的眼神碰了個正着。
顧念愣了愣，一路上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她還真沒時間理會自己的心情，現在看來……還是有些許的尷尬啊！顧念若無其事的咳嗽了一聲，轉開了眼眸，恰巧防護人員也噴完了消毒水，顧念邊跟着人流往前走，邊暗暗打量起這座傳說中的第一監獄。
第一監獄始建於94年，後來加固大概是在2018年，是省內關押重大刑事案件罪犯的地方，外牆大概有15米高，上面還安插着電網，無處不在的天眼，連一個死角都不放過，東南西北四角都有崗哨，每個崗哨都有重器把守，監獄只有一個大門，唯一的大門就對着子安橋，橋下億米河水奔流不息。
這樣看起來這監獄確實是處絕佳的防禦喪屍的堡壘，尤其是……顧念看着橋上堆積的喪屍屍體，它們好像也不會游泳。
“顧念，你看什麼呢？”沈司辰的聲音在顧念身後響起。
顧念皺皺眉，這貨怎麼還過來了，他不覺得尷尬啊？
沈司辰見顧念不說話，連個頭都沒回，沉默了一會，不放棄的繼續沒話找話：“剛纔太着急，忘了你還在喪屍底下，你的臉……都怪我……”
好惡心！顧念恨不得堵住沈司辰的嘴：“閉嘴吧你！”
挫敗感油然而生，沈司辰呼了口氣，有點尷尬“我記得你家不是在五中附近嗎？怎麼到城東去了？”
在不說話好像顯得自己很小氣一樣，顧念翻個白眼：“有事！”她說自己是被地鐵撞過去的有人信嗎？
“哦！”沈司辰答應了一聲，等覺得還得說點什麼來緩解一下尷尬“那……你以後……你家裏……”沈司辰暗自唾棄自己，平時懟人怎麼就不見半點結巴呢，這是吭哧個什麼勁！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顧念也是服了，她緊了緊身上的毯子，彷彿這樣就能抵擋住寒風一樣“就我自己！”
沈司辰暗暗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末世裏誰不是萬般苦難，誰不是有着流不盡的眼淚，可是，他看着顧念倔強的肩膀，第一次覺得，也許，說不出來的苦更苦，故作瀟灑的更讓人心疼。
顧念被那一聲嘆息弄得心煩不已，沈司辰是被刺激了嗎？能不能別再說了，她又開始想奶奶了，可又不想在沈司辰面前流眼淚，好在一道聲音及時解救了她。
“叫什麼名字？”大門口站着兩位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盡職盡責的盤問每一個進入監獄的人。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看了看顧念，粗聲粗氣的問：“你口罩呢？！”
“我……”
“她口罩在過橋的時候弄掉了！”沈司辰顧念後面說道。
“啊！沈……”工作人員看着沈司辰頓了頓“沈……沈，沈指導員！你的口罩呢？這次又掉了？”
沈司辰沉痛的點點頭“我下次儘量注意！”
注意個屁！回回都這麼說，回回都不戴，工作人員有點惱火，卻礙於沈司辰的身份不好發火，只好將怒火轉向顧念：“你，叫什麼名字！”
顧念嚇了一跳：“顧念！”
“哪個顧？哪個念？說清楚！搞快點！”
“顧念嬌啼面，思量老病身的顧念！”沈司辰站在顧念身後補充道。
顧念倒是沒注意兩位工作人員的走神，她只是有點氣惱，沈司辰到底想幹什麼！當年兩個人鬧的雞飛狗跳，他怎麼還是改不了玩曖昧這個臭毛病！更可恨的是，這次的對象還是她！
沈司辰咳嗽了一聲，工作人員反應過來，又接着問顧念：“身份證號碼!”
“****”
“原家庭住址……”
……等顧念和沈司辰做完信息徵集後，工作人員合上本子“由於你們兩個沒戴口罩，隔離方式也和其他人不一樣，一會你們先抽血，然後小李會帶你們到隔離間，你們大概要隔離20天，隔離期一天兩頓飯，當然血液檢測結果10天后出，如果檢測無異常，也可以提前結束隔離。”
“血液檢測是什麼？”顧念問道“可以檢測喪屍病毒嗎？”
“血液檢測是檢測人體當中的潛在病毒。”沈司辰答道：“咱們現在的醫學水平也只可以達到這個水平！”
“可這不是已經很好了嗎？既然已經能檢測出潛在病毒，那就能排除可能存在的喪屍了啊？”顧念不明白爲什麼他們還是一臉沉重的樣子。
那名叫小李的工作人員是個女孩子，領着顧念和沈司辰往臨時搭建起的血站處走，一邊走一邊說道：“纔不是呢！就算能排除潛在病毒，可是這病毒難就難在會基因突變，就算是血液檢測正常的人也有可能會突然變成喪屍的！”小李有了畫面，激靈靈打了一個哆嗦“實在太可怕了！”
既然如此，做這個血液檢測到底有什麼意義呢？顧念不由地摸上手腕“那……那如果檢測出體內存在潛在病毒呢？會怎麼樣？提前關起來嗎？”
小李停頓了一下，並沒有回答顧念的問題，一路飛奔帶着兩人抽了血，又來到一處位於監獄東南角的一個大房間裏，看起來很像以前的審訊室，空空蕩蕩的房間裏有三個用鐵門圍起來的房間，她指着其中兩個單間說道：“到了，就這裏，你們一人一間吧！”
顧念看了看自己要住20天的地方，確實是單間，裏面只有一張牀和一個小隔間，大概是洗漱間之類的，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些顧念都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她和沈司辰只有一牆之隔，兩個單間透過鐵柵欄甚至還可以拉個手什麼的……天，顧念，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顧念不大願意，沈司辰卻早已走了進去，顧念沒法，只得跟着進了隔壁，她呆呆的拉住鎖好門欲走的小李：“小李，單間有水嗎？可以給我拿件換洗的衣服嗎？還有……我可以……住別的房間嗎？”
防護服下的小李有點不滿，悶聲道：“這又不是住酒店，哪有房間讓你挑，至於水……”小李看看顧念那慘不忍睹的臉，同爲女孩子，她還是挺佩服顧念能忍到現在的“水是有的，不過是按照時間供應，大概再過一刻鐘就有了，衣服嘛只有獄服……我爭取拿套新的給你！”
顧念嘆口氣，只能這樣了“謝謝你小李！”
小李擺擺手，急匆匆的走了。
顧念不想自己髒兮兮的爬上牀，只有癱坐在地上望着鐵窗外的月亮發呆……沒想到，自己也有上趕着住監獄的一天……
“顧念！”沈司辰的聲音從旁邊輕飄飄的傳來：“當年……我想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沈司辰靜靜地靠在牆上，面前閃過當時顧念羞憤難當的臉，他年少輕狂，肆意妄爲，到底揮霍了多少真情實意，傷害了多少人，他都記不清！
這些傷害本來也沒有什麼，如果現在還是盛世，他一點也不會爲此內疚，男歡女愛，你情我願的事，這很正常，可如今，末世來臨，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明天，有些事還來得及去彌補，他真的很慶幸。
顧念悄悄嘆口氣，自己等這句對不起等了多久，自己也忘了，可真正等來的時候她發現也不過如此“沈司辰，你不用道歉，我早就忘了！”那些傷害，那些嘲諷，那些妒忌，她早就忘了。
“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你毀了我的初戀，同樣我也毀了你的初戀，咱倆沒有誰對不起誰！以後，咱們還算校友，這篇別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