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崇禎:開局啓用閻應元 >第四十四章 王之臣的鬱悶
    山海關。

    號稱天下第一雄關。

    在綿延萬里的長城最東端。

    北倚崇山,南臨大海,登臨於城樓之上,極目四眺,天工人力共同鑄就的雄壯景色,衝撞而來,讓人心神震撼。

    薊遼督師王之臣,此時便在城樓之上視察。

    他走幾步就停下來,向外望去。

    似乎想以雄渾蒼茫的景色來沖淡心中的鬱悶。

    但效果卻不怎麼樣,甚至反而擴大了他的心中的悲涼之感。

    兩個多月前他接到朝廷調令,從寧遠回到山海關,等候袁崇煥來交接督師事務。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等於已經被革職。

    只要袁崇煥一到,他就得灰溜溜回京。

    下一步等着他的,回籍聽勘便算得上從寬發落了。

    說不定還要被扣上個閹黨餘孽的髒帽子,被列入逆案名單,一輩子都無法擡頭見人。

    王之臣的老家是陝西潼關衛,這是一個軍事衛所。

    衛中的居民其實多是明初駐紮此地的衛所士兵演變而來。

    王之臣的家族自然也不例外。

    他能一路升遷到兵部尚書督師經略這個級別,已經可算得上潼關衛難得一見的大人物了。

    本來是註定要進入鄉賢傳中的。

    同鄉裏,能勉強和他相比的,大概也只有盛訥、盛以弘這對父子。(這對父子也是奇葩,本來應該是世襲潼關衛指揮使武職,卻偏偏考中進士,當了文官)

    王之臣想起三十年前,自己還是生員時,當時的潼關衛指揮使李文煥見他的情形。

    李文煥和他交談幾句,聽了他對邊防軍事的見解,大爲驚奇,覺得他絕非普通儒生可比,以國士期許。

    他也爲此大受激勵,力求不辜負李文煥對他的期望。

    後來也確實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了大明抗擊夷虜的第一線高官的位置。

    誰知陰差陽錯,現在他卻要背上閹黨的黑鍋。

    一想到這事情,他心中就憤懣無比。

    這實在是冤!

    他算什麼閹黨?

    最開始奏疏裏把他放在遼東經略候選人的位置,還是東林系的孫承宗。

    他是憑自己的才幹功績,實實在在的作爲,才成爲薊遼督師。

    天啓六年、七年他也確實在一些奏疏裏拍了魏忠賢的幾句馬屁。

    但那不過是當時還在官場,還想要做實事的官員都免不了的套話。

    除了毛文龍這個鐵頭漢能硬是對魏忠賢隻字不提,此外的邊臣邊將還有誰能例外?

    王之臣自問比起袁崇煥來,也並沒有格外討好魏忠賢。

    袁崇煥不但多次主動肉麻阿諛魏忠賢。

    甚至和閻鳴泰一起申請給魏忠賢立生祠之類的事情都幹了。

    結果到頭來袁崇煥不算閹黨,反而他王之臣要歸入閹黨了?

    這還有是非可言麼?

    無非就是天啓七年,袁崇煥從遼東巡撫的位置上被換下來了。

    而他王之臣還留在督師的位置上。

    可袁崇煥被換下,那是因爲他確實無能,不聽朝廷節制。

    擅自派喇嘛給老奴弔喪,和後金私通談和都是大錯。

    而不是因爲他不討好魏忠賢。

    王之臣想到和袁崇煥的矛盾,胸口就堵得很。

    袁崇煥就是一個渾人。

    僥倖守了寧遠兩天,就當成大功到處吹噓。

    結果後面沒做一件人事。

    和滿桂鬧成勢不兩立,自己還居中調停。

    又把自己這個上司視爲無物,不打一聲招呼,就派喇嘛去向後金示好。

    氣得自己連發奏疏質問。

    嚴格說來,袁崇煥天啓六年末就有私通敵寇的大罪。

    朝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還有薊鎮的問題,自己一再上疏要朝廷重視薊鎮防守,要增加薊鎮兵力。

    袁崇煥這次回京後散佈的消息,卻是一上任就要裁減關內兵力,包括薊鎮在內,把已經募集的兵都要遣散。

    也正是爲此,大得東林系官員的歡心。

    在那些官員看來,花在增加兵員上的錢,都是靡餉,都是浪費。

    王之臣有些不敢想象,真讓袁崇煥這樣渾人來主持遼東大局,會鬧成什麼結果?

    可是現在,把他當成閹黨彈劾的奏疏雪片般紛紛而下,百口莫辯。

    他自然也沒資格再對袁崇煥提出任何非議了。

    王之臣覺得心口都有些發疼,不再想下去。

    手臂猛地在城樓磚牆上一撐,轉身繼續在城樓上巡視。

    城樓上的兵丁將官這段時間已近習慣了王之臣的這種悶聲巡視,見他走過來,便肅立在兩側,向他投射以同情的目光。

    王之臣這麼巡視了一段,覺得還是氣悶。

    算時間,袁崇煥來赴任,應該也就是在這幾天。

    自己乘着最後這段時間,不如還是到十九里外的芝麻灣再去看看。

    芝麻灣,是糧運灣泊之區,地形關連要害。

    他在去年就已經向朝廷上疏建議最好在此地修城。

    如此一來,山海關的防守體系纔算完備。

    可惜朝廷並不是很重視。

    現在再去考察一番,以後若有機會再向朝廷上疏。

    想到這裏,他徑下了城樓。

    先派身邊親兵去把安國棟叫來。

    安國棟原是山海衛學裏的教授,王之臣見他深通夷情,便向朝廷推薦升爲通判。

    兩人帶着五個親兵,走到威遠堂前,卻見遊擊魏汝孝牽着馬和一個長鬚大漢邊走邊說,走了過來。

    這魏汝孝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王之臣沒有多想,叫道:“汝孝,和本部院一起去芝麻灣勘察一番”

    魏汝孝一轉頭,見是王之臣,連忙行禮,然後面露難色,喫喫艾艾說是總兵杜文煥找他有事,脫身不得。

    王之臣心中生出涼意。

    這不過是藉口。

    豈有拿總兵來壓督師的道理。

    魏汝孝這是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卸任,這才如此嘴臉。

    可嘆自己竟淪落到這個地步。

    若是以前,就算自己不叫,這魏汝孝只怕都要求着陪同。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往往如此。

    對此,王之臣倒也不算意外,自然也不去強求了。

    他臉上不動聲色,若無其事點了點頭。

    便要走開。

    魏汝孝身邊的長鬚大漢,眼珠子卻轉了兩下,走到王之臣面前

    抱拳作揖,微笑道:

    “督師若是不嫌棄,文鬱願隨從去芝麻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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