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城樓上,衆兵士面前,他也不好戳破,只得說道:
“父親,以少勝多,畢竟是沒辦法才做的,僥倖居多。現在汗的大軍未還,我等守住瀋陽即可。至於毛賊去掘我祖陵,那是毛賊作惡,必定觸怒上天,降下懲罰。父親何必受這激將之法。”
代善還要作態堅持要派軍出城和東江軍決一死戰,其他韃兵將領也紛紛勸阻代善。
就連也在城牆上的阿拜、湯古代等代善兄弟也苦勸。
代善終於無奈地嘆了一口長氣,說道:
“你們既不同意,我也無奈。此事等汗回來,卻怪不得我。”
薩哈廉心中嘀咕:
“原來父親這番作態,只是表演給衆人看,意思是並非他不想阻止東江軍的惡行,實在是衆人阻攔所致。萬一黃臺吉回來後對祖陵被掘之事降罪,找個理由開脫。”
薩哈廉覺得這純粹是多此一舉,叔父黃臺吉又不是傻瓜,不會不明白這樣的形勢下,保住盛京纔是第一要緊事。
就算城中一萬兵都出去決戰,也未必能勝,那時祖陵照樣要被掘,還損兵丟城。
城下東江軍派人喊話結束後,果然在建虜眼皮底下,就開始分批撤兵,拆除營帳和樺皮屋。
城上衆韃將看得都心中發癢,按理這時候是出城突襲的好時機。
各種抵禦騎兵突襲的木柵、鹿角柞都在拆除中。
但東江軍大搖大擺的這麼幹,分明就是誘敵之計。
又也許是東江軍喫準城中後金軍隊不敢出來,所以這麼從容撤退,也帶有欺侮戲弄的意味。
真要是後一種可能,對一向驍勇跋扈的後金軍來說,也未免太過窩囊和羞恥。
連剛纔勸阻代善的薩哈廉看了這情形,都有些狐疑不定。
他一時之間又想勸代善不妨派遣一軍出去殺殺看。
但又想剛纔還在勸代善不要出戰,現在又說要出戰,未免有點自己打臉的味道。
終於還是不做聲。
其他韃子將官大概也有類似的考慮,也都不主動請戰、
代善瞪着眼睛看着城下,終於還是抑制住了派兵出去打一場的衝動。
穩妥爲上。
無論如何主力不在的情況,不能輕易冒險。
就這樣,在建虜城中頭目和士兵的眼皮底下,圍在瀋陽城四周的近十萬人分批撤離。
半天之後,約莫下午申時三刻,代善在瀋陽城樓上,向四下瞭望查看。
見圍城的明方軍民分成兩個方向而去。
大隊主力黑壓壓一羣,朝東面偏北而去,沿途還有四下裏的遼民不斷拖家帶口加入隊伍中。
這個方向光以參與圍城的人數而論,大概在六萬五千人左右,在四周的民衆加入後,大概近十萬。
還有一隊人馬則是向南而去,大概有一萬多人。
代善心中疑惑,莫非這些東江軍真的就這麼撤離了。
往東面的主力,看方向是先往撫順走,然後再折轉東南往赫圖阿拉
等到瀋陽城四周已經看不見明軍蹤影時。
薩哈廉對代善說道:
“父親,這明軍撤走會不會有詐?”
代善點頭道:“確實蹊蹺,只怕是故意讓我軍以爲危險解除,一旦放鬆戒備,這東江毛軍就會殺回來。”
代善的二兒子貝子碩託此時也在旁邊,說道:
“不管如何,還是應派哨探,去城外探查一番,看看究竟是何情形。”
代善同意。
當即派了兩隊哨探騎兵,出城去打探。
兩個時辰以後,已是夜晚戌時二刻,哨探回到城中,向代善通報情況。
東江軍主力確實已經撤走。
近五萬兵帶着遼東難民,往東而去
至於向南邊去的那一萬軍,是在離城二十里的麥子山安營紮寨了。
代善仍舊不放心,又派出兩隊哨探,連夜出去再探。
到天明時,哨探回來報稱,東江軍確實只在麥子山留了一萬,其他都往撫順方向去了,,
這下代善心中確實有些按捺不住。
心想這分明是東江軍得了些小勝,便驕狂得忘乎所以。
如果還是聽之任之,被一萬兵嚇着,不敢出城。
任由東江軍從容去擄掠撫順,進而踐蹂赫圖阿拉,挖掘後金祖陵。
這後金的震懾力也就蕩然無存了,那些效力的漢人恐怕都難以安心了,這損失不下於直接丟城棄地。
代善咬牙恨道,既然東江軍如此驕狂,那無論如何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爲穩妥起見,他也不會貿然就動手。
既然麥子山有一萬東江軍。那就至少用兩萬兵力去對付。
代善決定立刻派人去牛莊和海州城報訊,讓阿敏和阿巴泰率領一萬五千兵力趕赴麥子山。
至於他們兩人原本擔負的防止關寧兵力來襲的任務。
代善覺得以關寧以往的表現來看,應該不必擔心。
去年錦州明軍衆多時,在後金八萬主力去攻皮島和鮮國時,都沒有出動。
更何況現在錦州沒有多少明軍。
退一步說。
就算關寧軍隊會來,也不太可能這麼快來。
光是打探消息,來回嚮明國朝廷批准,就要很長時間。
要是明軍真的大舉出動,那阿敏和阿巴泰這一萬五千人也擋不住。
眼下必須抓住時間差,先集中兵力把麥子山這一萬東江軍解決掉。
這樣也不至於讓後金這次只捱打不還手,黃臺吉回來也好有個交代。
另外爲了防止東江主力撤圍向東只是虛晃一槍。
他決定再派哨探快馬趕去撫順一帶探查,等確認東江這五萬主力裹帶着數萬遼民過了撫順,回來報告之後,再從瀋陽城中調出五千兵力,和阿敏、阿巴泰的一萬五千人匯合,總共兩萬人,務求圍殲麥子山的的一萬東江軍。
以代善的估計,真和麥子山的東江軍打起來,最多也就只要半天時間就能解決問題。
只要擊潰了麥子山的東江軍,五千兵就可以立刻回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