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兵忙報告給代善,代善急上城頭來看,只見馬蹄踏起塵土飛揚,大軍向南而去,大驚。
心中後悔不及。
果真上了東江軍的惡當。
這一萬東江軍自然是往麥子山而去。
這樣一來,碩託率領的五千後金兵就面臨着前後夾擊的局面。
而等碩託那五千兵被殲滅之後,瀋陽城內只有五千韃軍,面臨的局面更加危險。
現在代善不可能讓城中剩下五千兵也出城去支援碩託,只能希望碩託在這支東江軍來之前,就把麥子山的明軍解決掉。快速返回,向瀋陽城靠近,還有希望免受被圍殲的厄運。
對於這一點,代善倒並非完全不抱希望。
畢竟後金軍戰鬥力就平均而言,應該還是強於明軍。
明軍一交鋒失利,很容易出現全軍潰逃的情形。
代善希望,這一次就能出現這種情況。
半個多時辰前。
碩託帶着五千兵來到麥子山北側四里的一片松林前。
這林地中間有條兩丈寬的碎石道,
前隊騎兵停了下來。
碩託策馬來到前方,問道:“爲何停止?”
佐領阿思哈尼哈番.阿納海稟告:
“是參領岱松阿叫我等停下。”
碩託把疑問的目光投向岱松阿。
岱松阿道:
“貝子,先前派出去偵查前路的哨探兵尚未返回,這兩邊松林枝葉遮蔽,視線不明,裏面怕有伏兵,穩妥起見,不如繞道而行?”
碩託身邊的白巴牙喇兵頭目赫麟點頭贊同道:
“東江兵奸猾,最會埋伏,不得不防?”
碩託皺起眉頭,視線投向前方兩側的松林。
林子裏都是老松,在冬季也枝葉蓊鬱,向林內望去,看不到一兩丈遠,視線就被遮擋住了。
他略一沉思,搖了搖頭,說道:
“不必繞路,直接穿行!”
岱松阿愕然道:“貝子……”
碩託說道:“這片林子,我以前也經過幾次,並不很大。如果敵人步兵潛藏在裏面,我軍做好防備,策馬快過,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敵人也追趕不上。要是騎兵藏在裏面,也藏不了五六百騎,就算來襲,也沒什麼好怕的”
碩託說完,見岱松阿和赫麟兩人目光中還有疑慮。
便說道:“你等不放心,可先派十騎通過再返回,這中間道路上若是沒有埋伏地雷炮,另一頭沒設阻馬的器具,就不足爲患。”
他說着轉身招呼了幾下,十個騎兵當即騎馬飛馳而去。
片刻之後返回報告:“路上順暢,並無異樣。”
岱松阿和赫麟兩人也不再堅持。
五千騎兵迅速通過這片林地,果然沒有任何異動。,
碩託看了一眼身側的赫麟,目光中頗有得意之色。
意思是說自己所料不錯吧。
赫麟在馬上彎腰低頭,恭敬道:“貝子說的沒錯,是我們想多了。”
碩託滿意的點點頭。
又向前行了一里
碩託急令前隊岱松阿帶領一千八百名厚甲騎兵,快速向前突襲,巴爾布帶領一千二百明短甲弓箭兵,從後支援。
他自己率兩千兵繞至西側高岡上查看形勢策應,居中調度
衆兵將聽他部署開始行動。
阿納海領着三百騎兵最爲悍勇,衝殺在最前面,迅速把明軍陣地防線撕破。岱松阿在後面指揮其他騎兵從破口處衝入,掩護阿納海兩翼。
巴爾布率領的射箭騎兵,跟了上來,朝着東江兵聚集處不斷射箭。
阿納海和其兄弟白住揮舞手中長柄刀,在東江明軍中往來砍殺,當者披靡。
一個東江百總,從側面用長柄鳳翅鐺刺來,試圖擊殺阿納海。
阿納海一側身讓過鳳翅鐺,手起刀落,將百總攔腰揮斬成兩段。
前方數十名東江士兵見阿納海兇猛,便要衝過來圍攻阿納海。
卻被後面巴爾布率領的弓箭兵,一陣弓箭急射,未等靠近,便已紛紛倒地。
衆東江兵,見擋不住金兵攻勢,丟下陣地,轉身就向南面山谷中的通道逃去。
阿納海和白住殺得興起,向前猛追。
這時碩託派出傳令兵,卻讓兩人停止追擊。
阿納海大爲不滿,但迫於將令,只得停住。
他原先一直是跟着代善打仗,是代善旗下得力將領,此時雖受碩託指揮,終究還是有些不太服氣。
等碩託騎馬過來,上前怒氣衝衝問道:
“何故不繼續追殺?方纔敵情未明,貝子倒讓我等不顧一切上前衝殺,如今眼見這夥東江賊不堪一擊,卻反放過不殺,讓他們有喘息之機?”
碩託瞪了他一眼,說道:
“阿納海,你懂什麼?起先讓你疾衝,是按先汗說的用兵之法:‘於郊野遇敵,則不令所遇之敵立穩,即戰殺之。’”
“現在讓你停住,則是我在旁邊高岡觀察,這些東江兵不過兩千,一戰即退,顯然只是誘敵之兵。”
阿納海有些不以爲然,說道:
“貝子說的差了,他們分明就是被我兵殺得怕,這才潰逃。”
碩託搖搖道:
“潰逃的兵,一定會有遲疑不決之人,這些東江兵則是不約而同轉身就跑。潰逃兵必定不擇方向,四散開來。這些兵都往一處逃跑。潰逃之兵必定竭盡全力而逃,體力和腳力不同,快慢不一,這些兵卻是留有餘力,快慢整齊,似乎等着你們追上去。”
阿納海聽見碩託說出這麼多理由,想一想似乎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倒也信服了,眼中冒出佩服的光:
“貝子果然了得,難怪屢立戰功,早早升爲貝勒。”
他說到這裏見碩託臉色微變,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快了,講到碩託的痛處。
本來碩託確實因爲戰功被授爲貝勒,地位比他幾個叔叔都高。
但是去年因爲跟着阿敏貝勒去打朝鮮,和阿敏走得近了些,得罪了新汗黃臺吉,又被降爲貝子。
這次汗親征朝鮮,都沒有帶上他去。
阿納海拿碩託已經被革的貝勒來說事,自然會讓碩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