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又因爲餘熱未退,一時間頭重腳輕,跑了沒有兩步就已經頭暈眼花。
“沐曉你給我站住!”眼看着妹妹越跑越遠,沐晚終於厲喝了一聲。
正前方的人果然停住了腳步。
強按捺下心中的怒意,沐晚走到妹妹面前站定。“剛剛我讓你站住你爲什麼不聽?真的聽不到我在後面喊你嗎?”
沐曉一聲不吭,始終眼神倔強地偏着頭。
她的沉默相對讓沐晚無比難受。她在想,小時候那個像牛皮糖一樣黏着她、如同一條小尾巴一樣的妹妹去哪兒了?
沐晚的聲音失落中透着失望:“沐曉,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曾幾何時還是那般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兒,如今卻長成了打扮另類、性格孤僻的叛逆少女。
“我變成這個樣子?”沐曉一腳踢飛腳邊的石子,突然擡起頭來冷冷地笑了一聲,那眼底的漠然讓沐晚一怔。
“姐你問我爲什麼變成這個樣子是嗎?”沐曉冷笑着,帶着點怨恨的聲音:“難道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去問沐志彭嗎?”
沐晚頓時白了臉色。
沐曉咬着牙,帶着一抹恨意的眼睛瞪向遠處的一片天空:“我們那個因爲失手殺人、現在蹲在監獄裏的賭**親!我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錯全在他!對,沒錯,我沒爹疼沒娘愛!我娘在我九歲的時候就跟她的情夫私奔,結果路上出車禍死了!我爹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因爲殺人而進了監獄!從某些角度上來說,我是跟野孩子沒什麼兩樣……”沐曉死死地瞪着天邊那抹潔白的雲,眼底有霧氣夾雜着憤怒的火焰氤氳開來。“我恨那個狠心的女人!我更恨沐志彭!快四年了!我冒充孤兒快四年了!每次周圍的同學在討論自己的家庭時,我都躲得遠遠的。因爲我怎麼能說、怎麼敢說?我的父親是個殺人犯,現在正在監獄裏坐牢?!”
妹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怪誰呢?
她想起十年前,媽媽跟人私奔離開她們的時候,沐曉才只有九歲。
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父親開始迷上了賭博。可十賭九輸,每次他輸了錢就必定會喝得爛醉,而喝醉之後,她和妹妹就會成爲父親的出氣筒。時間久了,沐曉便對父親有了懼怕之心。她很黏沐晚,簡直成了她的小尾巴,就算是沐晚去做飯去洗衣服,她也要扯着她的衣角站在後面看,寸步不離。
沐晚那時候已經十四歲,她已然慢慢學着堅強起來。可是沐曉不同,她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摟着她哭着喊着要媽媽。沐志彭的房間和她們僅有幾步之遙,他極其厭煩沐曉哭鬧,每次沐曉一哭,他就會發脾氣。每天晚上只要沐曉一哭,沐晚就會捂住她的嘴巴,忍着淚一遍遍地安慰:“沐曉乖啊,媽媽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她會回來的,沐曉只要睡着了,在夢裏就能見到媽媽了。”
就是靠着這般拙劣的謊言,她將沐曉在一個又一個黑暗的夜晚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