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豫面帶微笑地走到她身邊:“原來沐小姐並沒有忘記邵某,邵某感激不盡。”

    沐晚被他的話逗笑了,衝他揚眉:“那我也得感激邵先生沒有忘記我。”

    “沐小姐天生麗質,自然讓人過目不忘。”

    沐晚微微一笑,卻是問:“邵先生怎麼會在這裏?”

    邵豫善解人意的隨着她轉移話題:“來看我一個朋友,你呢?”

    沐晚的神色不易察覺的僵硬了下:“來看……一個長輩。”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不是嗎?人能掌握上天入地的高科技,卻往往受制於自己的心。”邵豫在她的身邊坐下,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人影。“喏,MBA出身,拒絕了世界五百強的公司邀請,自己單槍匹馬搞創業。後來公司因投資方撤資而破產,由此患上重度抑鬱症。接連自殺十數次。”

    沐晚隨着他的指引看向那個被兩個護工遠遠護着的男人,半晌,輕聲道:“其實死並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像死了一樣的活着。”

    邵豫收回目光轉向她:“喂,你這樣我會想把你拽到三樓精神科醫生那裏去。”

    沐晚回神,頗爲自嘲地笑笑:“確實消極了點。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自我排解。”

    “是不是比賽壓力太大了?”

    伸出腳去踢了踢腳邊的小草,沐晚喃喃地嘆:“是啊……如果這次比賽拿不下冠軍的話,我大概會活不下去的。”

    “喂!要不要那麼誇張!”邵豫失笑。“勝負欲太強反而會影響發揮的。況且你們公司的‘至秀杯’每年都會辦的吧?就算這次與冠軍失之交臂,也還有下次啊。”

    “我逗你的。”輕巧一躍站在了草地上,沐晚背過手去衝他展顏一笑,“我沒那麼脆弱,也沒那麼輸不起。”

    她穿着簡單的連衣裙,裙襬隨着她轉身的動作旋出花朵的模樣。她身後是大片絢爛的晚霞,而她臉上的笑容卻比那晚霞要絢爛上百倍千倍。就在這個傍晚、這個時刻,措不及防地印在了邵豫的心上。

    ***

    與邵豫分別之後,沐晚重新回到病房去。

    席默臨的母親已經沉沉睡去,席辛湄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門窗,對醫護人員多加叮囑後,方纔離去。

    上出租車的時候,見席辛湄衝司機報了酒店的名字,沐晚就頓了一頓,道:“其實可以去……家裏住的。”

    雖然沐晚知道她現在住的那處並不是席默臨嚴格意義上的家,但也的的確確是他的房產。而住那裏肯定要比酒店好得多。

    “不了。天也不早了,行李什麼的都在酒店,今晚我就在酒店住一晚。默臨在G市爲我置辦了房子,明天再住過去也不遲。”

    沐晚聽她這麼一說,便也不再多勸,只道:“您來得太不巧了些,他正好今天出差,要等一陣子才能回來。”

    然而誰知她話音剛落,手就被握住了。

    席辛湄看着她,神色已不像之前那般疏離,道:“我當然知道他今天出差。若是他在國內,知道我來了,一定不會讓你見我的。”

    沐晚就有些怔住,半晌垂下頭去,不再說話。

    沐晚的手有些微涼,席辛湄將她的手握着,瞧見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心裏就暗暗輕嘆了一聲。

    縱使她再恨她的母親華容,可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又有何過錯?上輩人種下的惡果,卻造就了他們兩人的孽緣。默臨將她留在身邊,兩個人少不了互相傷害,這又是何必?

    愈想心裏愈發不是滋味,席辛湄安撫地拍了拍沐晚的手,就道:“我對你並不抱有偏見。你跟默臨並非心甘情願這我也知道,你們兩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等他回來我就會去和他談。你們兩個,到此爲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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